“當時走的有些突然,我當時並沒有打算不回來,抱著去看看的心態來到上海的,後來等穩定了之後,我回去了、”張超試圖解釋。
肖麗打斷張超的話,“就算是這樣,難道連個告別也不願意嗎?還把手機關機了。”
“手機關機是因為我的假期到了,公安局天天打電話催我回去上班,我想等上海穩點下來後就回去辭職的。其實臨走前我去過醫院,可是沒有進去、”張超沒有往下解釋,他不想說在醫院是看到何振鵬,才沒有進去告別的。
“既然來到醫院,也不願意進去看一眼小文,也沒有和我們說一聲再見,你就那麼絕情,”肖麗冷冷的說。
“那天我看到何振鵬也在醫院,我才沒有進去、”張超不得不說出緣由。
“噢,他是去做骨髓配型的,為了救孩子,任何希望我都不想放棄。”
張超為自己當初的胡亂猜測感到懊悔,他不記得今天是第幾次道歉了,但他仍然說:“對不起,現在為了小武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你受的苦我會好好補償的,今後我會加倍對你好的,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的。”
肖麗冷冷一笑,“當初你怎麼不知道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對小文就不能寬容一點嗎?試想一下你當初的出軌就想得到我的原諒,那麼你就不能原諒我嗎?婚前的錯誤與婚後的錯誤孰重孰輕?到底是誰背叛了誰?”
張超低頭不語,一臉的自責和懊悔。肖麗始終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她看到張超自責的樣子,便不願意過多的抱怨了,“小武是我的孩子,我會對他好的,會讓他感受到母愛,隻是這段時間我要出國一趟。”
“出國?”張超有些吃驚的問,“你還會回來嗎?”
“當然要回來,這裏有我的孩子,我的親人,我一定會回來的。”
“你是為了工作嗎?”張超問。
“不,我要去找他,我好不容易邂逅了自己的一杯茶,我不想放手了。”
張超一臉的失落,“他對你好嗎?”張超明白自己也是白問,顧昊軒對肖麗的好他是看到眼裏的。
肖麗點了點頭,“人有時候並不是遇到自己最喜歡的一杯茶才會幸福,應該找到最適合自己的一杯茶。”
“他就是最適合你的一杯茶?”張超的話語中有點酸酸的味道。
“至少我認為是,他關心我,在小文離開後的日子裏,他陪伴在我的身邊,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現在他病了,我要去美國找他,”肖麗稍稍停頓,她意識到對張超說這些無疑是一種譴責,她立馬換了話題,“我今天來一方麵想坦然的麵對自己的過去,過去的一切都該有所了結了,另外這段時間我去美國,就不能接送孩子,也不能照顧伯母的,你就多費心了。”
肖麗終於改口叫伯母了,那是自己的前婆婆,以後她會成為別人的婆婆的,現在她隻能稱呼伯母。
“我茶社的工作也穩定下來了,我可以抽出時間照顧好家的,你就放心吧。”
“我還要去訂機票,就告辭了,”肖麗起身離開。
鐵觀音已經衝泡六道了,從苦澀到甘醇,再到平淡,人生如茶,最終一切都會趨於平淡的。
肖麗坐上了上海直達舊金山的飛機,二十幾個小時後就能見到顧昊軒了,她的內心有些激動。
這兩年顧昊軒在身邊已經成了習慣,他的關心,他的幫助,也變成了理所當然的接受。現在,終於要去追逐他的腳步了,原來尋覓一個人、尋覓一段情會給人帶來失而複得的愜意,才會更懂得珍惜。
她今天坐的是靠機窗的位置,靜靜的望著窗外,欣賞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連思想也變得遼闊深邃。那氤氳橫陳的風塵煙雲仿佛已經飄忽搖曳了千萬年,看盡了人間的滄桑,原來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什麼愛恨情仇和廣袤的大地比起來也不過是滄海一粟。
看到這些,肖麗的心情變得更加開朗,人生也就匆匆幾十年,何必為一些事情耿耿於懷,葬送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在這有限的生命裏,要緊緊抓住屬於自己的幸福,才不枉來到人間這一遭。
下了飛機,肖麗顧不得找賓館休息,就攔輛出租直奔舊金山唐人街的東華醫院。
肖麗是從楊律師那裏得知顧昊軒住在這家醫院的,可是具體在哪個病房楊律師也不知道,肖麗隻好慢慢詢問查找,肖麗的英文並不好,好在舊金山這座城市的華人占有百分之十二,到哪裏都能遇到黃皮膚的華人。
那個護士小姑娘一聽肖麗說話,馬上上前幫忙,看來中國人的血脈是想通的,那個小姑娘幫著肖麗查找顧昊軒在哪一間病房,最後還親自把肖麗帶到顧昊軒的病房門口。
推開房門,肖麗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顧昊軒,他閉著眼睛睡著了,臉色發黃,才十幾天不見,他明顯的瘦了。
肖麗心一酸,她走到床前,她就這樣看著睡夢中的顧昊軒。
顧昊軒也許是聽到了動靜,他睜開眼睛,繼而馬上閉一下眼睛,再使勁兒睜大眼睛,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琳達,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