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一聲響起,漆黑一團的天際上陡地現出一條電蛇,隨即又複歸黑暗,下一刻,轟隆之音大作,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瓢潑般灑下,猛地一個激靈,懸吊在城牆上的蘇曠被雨水激醒,他已然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從昏迷中醒來,隻隱隱約約感覺,這好象是他懸掉於城門的第七天了,七天七夜的折磨煎熬於蘇曠早已經傷痕累累,殘破不堪的軀體上,好幾次,他都以為就這樣去了,但體內似乎有一股異樣的氣機牢牢地將他的生機吊住,使之生生不息下去,隻是這極至的痛楚,卻一絲不落地加諸於身。這無窮無盡的折磨,究竟什麼時候才有盡頭,黑暗中的蘇曠,不禁微微地搖了搖頭,自從於囚車之上的一場頓悟後,蘇曠自暴自棄的念頭再也沒有,向死之心,早已是煙消雲散,隻是這望不到頂的磨難,終究令他心下忐測,漫天狂風暴雨中,蘇曠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凝,投向無邊黑暗,麵對這漠漠夜宇,決然道,無情無邊的折磨,盡管加諸我身吧,我不怕,我蘇曠不怕,筋骨斷折的疼痛,國破家亡的淒愴,這些傷楚我都深深品嚐,但是,黑暗之後,總會迎來黎明,風雨之後,或許會望見彩虹,隻要我不死,探尋正道的念頭一刻也不會停息,期望著還有那麼一天,我蘇曠能以一個嶄新的麵貌再次回來,為了心中的理想,為這拋卻不了的家國之仇。唉,神色複又轉黯,這寄念或許太渺茫了,唯一能夠給予我希望的,隻有二弟和三弟他們能夠救我,可是,短時間中,他們是不可能來此的,可是憑自己努力逃生麼,太不現實,現在的自己,不說雙腿殘廢,連動動小指頭的力氣也沒有,就這樣罷,希望能有奇跡出現吧。
雨點越來越大,狂風呼嘯中,不時夾雜著指頭大小的冰雹劈頭蓋臉打下,而在此天象渙動之際,在潼澗王宮一隅,一座金碧輝煌的花廳中,白蒼洱正端坐在龍床上,在其左右下方,皆有幾個身著彩袍的粉麵油光男子作陪,白蒼洱將手中美酒一口酌完,再重重放下,狠狠道,常定這隻老狐狸,跟朕玩這手,那就玩吧,看誰玩得過誰,側轉頭來,詢問旁邊一個麵首道,已七天過去了,那蘇國餘孽懸吊在城樓上,還沒死翹翹嗎,回陛下,那男子道,這小子煞是怪哉,生命力明顯比常人旺盛得多,這七日風吹雨淋,不吃不喝下來,再加上渾身是傷,竟然都沒有咽氣,雖然中途暈過去幾次,卻也醒轉過來,白蒼洱道,這不足為奇,其乃蘇展鴻之子,王宮中藏有延精益血的藥物,實屬平常,沒準以前這小子就拿它們當飯吃,不過,我倒是要瞧瞧,看你還能熬多久,明日,再給我加派人馬,日夜看守,另外,嚴密監視鎮國府動向,常定老兒以為我不知道,天天派遣諸多人手,散布於集市看熱鬧人群中,想伺機劫去蘇展鴻逆子,那麵首不屑道,這老兒真是吃飽了沒事幹,一個奄奄一息的廢人,劫去何用,白蒼洱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道此老兒真心臣服我九黎麼,雖然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但狼子自有野心卻是一定的,粉麵男子道,既然這蘇定老賊如此讓陛下坐臥不安,為何幹脆不,說到這,男子做了個抹脖的動作,還免得日日在朝堂上與這隻老狐狸虛以委蛇,沒得惡了陛下的心,白蒼洱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這隻老狐狸看似昏庸老朽,一副貪色懶散的樣子,其實內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算計著,而且他在潼澗的勢力盤根交錯,硬要動他的話,隻會是兩敗俱傷之局麵。至於悄悄地派人去宰掉他,更加不用想,除了他王府周圍戒備森嚴,其護身侍衛都是高手,要不趁他上朝的空當進行著,從內漏堂到文宣殿有一段百丈遠的距離,而這裏其護身侍衛是不允許入內的,粉麵男子獻計道,住嘴,白蒼洱叱道,休要再提此事,近距離中,休說我們,或許除了那神州柳輕侯,天下間決沒有人能在短時間中殺死他,其乃是江湖中的絕頂高手之一,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無定掌,定軍拳就是他所創,再加上其家傳的參商,盤曲,無觴三路指法,哪怕天下武林搞一個排名,他亦絕對是前五的超級高手,我九黎一族以長弓硬弩,騎射之術冠於天下,但說到近身搏擊,卻無人是他的對手,此事隻能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