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孩兒回來了。”林母聽得這熟悉的聲音,不由身子一顫,手中的針線也是停將下來,還未及起身,林凡已是破門而入。
林凡見著母親,已是雙目垂淚,二話不說,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泣聲道:“母親,孩兒不孝,讓您一人在家孤苦受累!”話未說完,已是哽咽難語。
林母眼見自己日思夜想翹首盼歸的兒子就在眼前,驚訝之餘,已是泣不成聲,隻是緊緊拉住林凡的雙手抹淚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時之間,這一對重逢母子相擁而泣,久久難息。
那中年文士在屋外看見如此情景,也是忍不住動容,心道:“果真是母慈子孝,此子心性淳樸善良,正該入我門下,隻可惜資質差了些。”想到此處,便是忍不住搖起頭來。
門內泣聲漸止,林凡扶著母親坐到椅子上,這時心中稍稍平穩,才瞧見母親頭發頗為淩亂,腳步慢了不少,麵容較之前也是蒼老了許多,想來自己離開這十幾日裏,必是受了不少辛苦,一念及此,更是羞愧不已,暗自在心中發誓,往後要更加勤勉努力,讓母親安享晚年。
林母雖已年邁,但雙眼尚還康健,婦人家心思也是較為仔細,她見兒子一身破舊,滿臉風霜,麵有菜色,多半是在外受了不少苦,心中自是心疼不已,但又想到邊關離此幾百餘裏,來往也要幾日時間,這才過十幾日,怎的就從軍營歸來,忍不住關切問道:“凡兒,這才半月時日,如何就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變故啊。”
經母親這一問,林凡方才想起自己如今是潛逃兵士,帶罪之身,若是被他人揭發,恐少不了一頓牢獄之災,他心中盤算:“若是以實話告知母親,一來怕母親擔心,連累了身體;二來怕母親性子剛烈,不準他做畏縮逃兵。”於是倉促間隨意編了一套謊話,隻說當今天子大赦天下,特準邊疆將士回家。
林母見其神情閃爍,話語含糊,心中已有不祥之感,她站起身來,厲聲道:“你給我跪下。”
林凡一驚,心知瞞不了母親,隻是愣愣的跪下了。
林母取了一根戒尺來,問道:“你自小在我的教導下長成,我問你,我是如何教你做人處事來著。”
林凡想起往日母親對自己的諄諄教誨,羞愧道:“母親自小便教我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不說巧言令色之語,不結不仁不義之徒,不取來路不正之財,不做虛偽奸詐之人。”
林母道:“你既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為何如今又滿嘴的胡言亂語,莫不是你當我老眼昏花,不辨虛實了嗎。”
林凡低頭道:“孩兒不孝,違背母親教導,隻是孩兒一心想著母親安危,實是有不得已而為之。”
林母心中些許怒氣早已消散,隻是她知道慈母多出敗兒,因而自小便對林凡嚴厲要求,稍有違背,免不了厲聲嗬斥,有時更是棍棒相向,到了如今,依舊如此,是而林凡雖已長大,但對於母親卻還頗為遵從,如今林母見兒子神情落寞,態度誠懇,又想路途遙遙,他孤身一人,不知受了苦難,一時之間又是忍不住垂淚,歎道:“唉,是母親太過嚴厲,你起來吧,你隻需將實情據實告知我便是了,我雖然一把老骨頭了,但還能經受些打擊。”
林凡卻並不起身,頭更是沉了下去,半響之後,他才低聲緩緩道:“母親,孩兒不孝,是從軍伍中潛逃而回的,孩兒,當了逃兵,請母親責罰。”
這聲音低沉,卻如驚雷一般,在林母腦海炸響,刹那間,她隻覺天旋地轉,身子乏力,意識恍惚間,身子便是搖晃著要倒下。
“母親,母親。”林凡慌忙站起身來扶住母親坐在了椅子上,見母親蘇醒,並無大礙,才稍稍安心。
林母精神雖恢複了幾分,但心中卻如跌入穀底一般的沉重,她深知“逃兵”二字意味,若是被人舉報,讓官府得知,輕則受牢獄之行,重則發配邊疆,這一來,隻怕母子二人當真是天人永隔了。想到此處,無力的歎道:“兒啊,你怎的如此愚不可及啊!”
林凡心知是自己思母心切,行事太過魯莽,但卻認為實乃人之常情,若是還有機會,自己想必還是會潛逃回家,隻是見此刻母親深為此事所擾,因而並未辯解,隻是在一旁默不作聲。
林母連連搖頭歎聲,到的後來,又是忍不住老淚縱橫,林凡在一旁連聲安慰,這才沒有哭成淚人。
林母哭了一陣,這時才想起兒子回家路上想必泄露了行蹤,說不定此刻軍營正派人四處緝拿,隻怕不久便會尋到家中,即刻便被拿去官府。趕忙擦了擦眼淚,拉著林凡的手急道:“凡兒,你快些收拾行裝,逃命去吧,等這陣風波過後,在回來看娘。”一邊說,一邊便去房中取來包裹,撿了些衣物幹糧,又從口袋中翻出幾十文錢,牢牢放在包裹中,綁在了林凡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