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將手裏的碗放在桌子上,坐在桌邊看著我。
“那……叔叔,謝謝你。”娘自小就要我懂禮貌,雖然娘不在了,可我一定還是要聽她的話。
“那墳裏麵的是你的爹娘。”
“是,他們都是被安陵皓殺死的。”我憤怒的說著,一雙小手緊緊的抓住身上的被子。
“你想報仇。”看出了我周身散發出來的仇恨,那個人挑了下眼睛,看著我。
“是,我一定要殺了安陵皓。”我握緊了拳頭,聲音裏透著與我年齡非常不符的恨意。
“那……你和我走吧。”那個人猶豫了一下,看著我繼續說著。
“為什麼?”
“我可以交你武功。”
“你的武功很厲害嗎?”
“你覺得呢?”他並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著。聲音裏包含著充足的自信。
“師父,請受徒兒祁軒宇一拜。”我沒有在懷疑,而是跳下去了床,跪倒那個人的麵前,扣了一個頭。
“起來吧。”師父將我扶了起來,按到凳子上,將粥推給我。“不過你不能再叫祁軒宇這個名字了。”
“為……那我應該叫什麼?”我抬起頭剛想問師父為什麼,可是看到師父冷冰冰的眼神的時候,我將話咽了回去,師父這麼說應該有他的道理吧。
“公孫少嗥。”師父非常簡單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好。”我輕聲說著,低著頭,將臉埋在了碗裏。爹娘不在了,以後不會再有人叫我祁軒宇了,也不會再有人知道我叫祁軒宇了。我一定要記住這個名字,記住我爹娘給我起的名字。
第二天,師父帶我離開了這裏,我們去了天耀國。原來師父是天耀國的國師,他將我帶回去之後就讓我和他一起住在了皇宮裏,參與國家的那些事情。師父去世的那天,他對我說,現在的我可以擔起一國丞相的重擔了,五年後,我就可以去雪桑國找安陵皓報仇。
赫連澤按照師父的遺願讓我做了玄武國的丞相,其實,不用師父說,赫連澤也會這麼做吧,這麼多年他一直是非常欣賞我的。
第三年,我就隻身去了雪桑國。我沒有等到師父說的五年後,每一天都生活在仇恨裏的滋味真的非常不好受。
我先去了爹娘的墳墓前,那裏已經遍布荒草,要不是我記得邊上的那棵大槐樹,恐怕我也是找不到的吧。我用劍將那些長的比我還要高的雜草都處理掉了,如果師父要是知道我將他臨死前贈我的劍用開除草,應該是會怪我的吧。
“爹,娘,宇兒已經長大了。這就要去皇宮,殺了安陵皓,為你們報仇。”我握緊手中的劍,對爹娘說著,相信他們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可以手刃仇人的。
辭別了爹娘,我隻身一人去往了京城,在夜色降臨的時候,殺入了皇宮。我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雪桑國居然會有這麼多的禦林軍看守,我的劍剛剛刺向安陵皓,就被他的一聲吼叫將所有的禦林軍都引了過來。總知道剛才直接對他下手好了,一定是告訴他殺他的理由的時候,給禦林軍的趕來創造了時間。我看著此時被重重保護的安陵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師父果真料得不錯,五年的時間我才可以殺掉他。如果今天能夠活著回去的話,我一定還會再來,下次,絕不會給他今天的這種僥幸。
我衝出寢宮,一群禦林軍蜂擁而上,將我緊緊地包圍在了中間。雖說我的武功已經在師父之上,可是這些數不清的禦林軍,再加上他們之中無數的大內高手,將我緊緊的牽製住了,我根本就無法逃脫。此時的我。渾身上下都遍布了傷口,此時的我,早已經屬於強弩之末了。我看出了一個空擋,抽身逃出了包圍圈,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過自己一直以來學得最好的就是輕功,我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漫無目的的跑著。
我盲目的向前跑著,體力已經枯竭了。這裏是一條漆黑巷子,我不知道它通向哪裏,也不知道追兵還有多長時間會追過來,終於,我再也站不住了,扶著牆的手開始無力,慢慢倒了下去,大腦也一點一點的失去了意識。
身上癢癢的,像是被什麼小心的觸碰著,這個時候我應該是被安陵皓抓回去了吧,為什麼不是痛苦的折磨。我猛的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大概十歲年紀的小女孩正在觸摸著我的身體。我不自覺的動了動,引起了小女孩的注意,她的眼睛好大,閃動著光芒,像是一縷陽光照進了我封閉已久的心房。
在小女孩滿臉的不悅中,我知道了自己並沒有落入安陵皓的手中,而是被麵前這個小女孩救了回來。看她的裝扮,應該是一個大小姐,居然會有如此的膽量和氣魄,讓我不禁對這個隻有十歲的小女孩心聲佩服。
原來,她是淳於嗣的女兒,果真是一個大家的小姐。可為什麼她非但在對她那個小奴婢的時候一點嬌慣的樣子都沒有,在處理事情的時候表現出來的冷靜、睿智,不要說她僅僅隻有十歲的年紀,就是我恐怕也不會考慮的那麼周全。有的時候,我再想,究竟是淳於嗣將她教的太好了,還是她本身就是一個太過成熟的孩子。
與她說話,總是讓我覺得特別輕鬆,卸下了從自爹娘死後就一直戴上臉上的麵具,變得調皮和玩劣。要不是遇到她,恐怕我都已經忘了自己也隻有十九歲而已,並不是那個每天都冷傲,讓人遠遠就會感到冷意的丞相。
與她相處了五天,她一點也沒有追問過我的身份和事情,讓我對她又親近了幾分,這樣一個知道自己什麼該問,什麼該做的女孩真的很難讓人不喜歡。
我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皇上也已經猜出了我這幾天的去向,派人到雪桑國聯係我了。今晚,我必須要離開了,不隻是因為這些不得不離開的理由,還是因為我的身份太危險,再留下來會給丫頭帶來傷害。雖然她抗議過,但我還是喜歡叫她丫頭,這個稱呼讓我覺得我和她的關係又進了一分。在我心裏,一直將她當做妹妹一樣,是除了死去的爹娘、師父後,讓我感覺到最親近的人。
看著她緊盯著我手中的玉佩,我笑著交給了她,這塊玉佩是我身份的象征,在天耀國,任何人憑著它都可以呼風喚雨。不過,我並沒有告訴丫頭,她暫且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是沒有考慮過告訴她,隻是怕她知道以後反而會對她不利。在給丫頭這塊玉佩的時候,我沒有一點的猶豫,隻要他喜歡,我應該什麼都會為她做吧!
天色越來越濃了,已經到了我和陛下派來接應我的人約好的時間了,我轉過身,將丫頭抱在懷裏,最後一次感覺她的體溫,她的味道。雖說我們相處的這幾天,她幾乎沒對我說過什麼溫柔的話,可這些卻比我這麼多年來聽過的所有的恭維的話都要值得讓我懷念。回到了天耀國,陛下並沒有怪罪我,而是非常關心我滿身的傷。一直以來,我都是知道的,陛下無兒無女,一直將我當義子對待的,甚至有想讓我在他百年之後替他管理天耀國的想法。
回來了之後,我總是會想起丫頭笑的樣子,無奈看著我的樣子,還有翻白眼時的樣子,甚至是她的氣息,都仿佛仍徘徊在我的身邊。我總是會想起我們之前鬥嘴的情形,有的時候居然還會不自禁的笑出來,惹得身邊的侍衛總是在我的背後偷偷議論,我會不會是因為夜刺安陵皓的時候被傷到了腦子。聽到這個議論的時候,我也隻好翻了個白眼,都是那個丫頭害的。我沒有想過,我和丫頭的下一次見麵會是三年後。安陵皓身邊的那個太監找到陛下,說想與我們“合作。”,他一直以來都想要除掉安陵皓,奪取他的位置。陛下清楚我與安陵皓的仇恨,將趙高的事情完全交給我處理。我同意了趙高的請求,再一次去了雪桑國,以光明正大的身份。我會同意趙高倒不全是因為要除去安陵皓,上一次失利讓我明白,想要殺掉他,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趙高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棋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去了雪桑國就有機會見到丫頭,三年沒見,真不知道她會變成了什麼樣子。
到了雪桑國以後,我並沒有急著去找丫頭,而是去了三年前侍衛接應我時安排的那座宅子。我目前的身份已經公開了,去見丫頭她會有危險的。
趙高見到我的時候,愣了一下,他一定還記得,三年前那個從他手中逃脫的殺手。可是並沒有問什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件事情張揚出來未必會對他有什麼好處,還不如裝作什麼都不知的好,最起碼會確認我和他的目標是一樣的,都是想要安陵皓死。這就是赫連澤會派我來見趙高的原因,他也已經猜到趙高隻會利用此事,卻不會點破,而我,又怎麼會輕易被趙高利用。
趙高建議我向什麼上官朔的女兒提親,最初,我是拒絕了的,可是當我知道了那個女人的身份之後,我主動找到趙高,同意了他的建議。上官朔的女兒,名叫上官枂。據說,是雪桑國京城裏出了名的美人,溫文爾雅,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無不精通,是多少王宮貴族夢想中的娘子。不過,我在乎的不是這些,我之所以會同意提親,是我聽說,上官枂有一個戀人,叫淳於承允,而這個淳於承允正是丫頭的哥哥。如果我要是向丫頭未來的嫂嫂提親的話,以她的性格,一定會插一腳不說,還有可能過來找我。而這,才是我提親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