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鬆鼠(1 / 2)

一輛馬車自東往西,滾滾的車輪碾過黃葉,碾過積雪,碾過春雨,馳騁在春天的草原中。

春天,大草原似有活了過來,生機煥發,牧人趕著群畜往返於此,占山為王的劇盜又有了生意,分隔一方互通消息,因為總有一些行商雇傭著許多護衛,使得他們獨自難以下手,但群盜聚集時,必然要分個最終的勝負,死活的勝負……

“這已經是第二十八批不長眼的盜賊了。”馬福鞭梢一揮,對著一堆在毒霧中消融的人喃喃自語,一想到車廂中那個叫做方恨少的少年人,就急忙收起目光,驅車向前行。

“草原真好啊,草原真好!”想到自己脫離了那個魔窟,脫離了魔窟中的噩夢,方恨少就不由的感歎世間的美好。

“真好,真好,可是人在哪裏?”第二輛馬車裏的若影聽到方恨少的感慨,收回了遠眺無邊草原的目光,望著狀若熟睡的斬烈,眼圈一紅,似要落下淚來。想當初,斬烈可是經常念叨草原真好,可現在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人卻已倒下了。

要不是方恨少拍胸作保,說斬烈定會醒來,若不是馬福時常照料,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她蒼白的手悄悄的伸出去,去探斬烈的鼻息。

手觸處,頓感一道微弱的溫和氣流拂在指尖,若影卻覺針紮,手急忙縮了回來。

呼吸的氣流當然不會紮手,紮的是心,落花河畔的偶遇,邊城的決然相送,一步步往西行,當時還不覺得如何,直到當時的人倒下,才真切的知曉一路的艱險,夜裏的狼嚎自斬烈躺下後從未消停過,殘忍的劇盜時常尾隨馬車,當初因為有斬烈,可是從未聽到過這些聲音的,可是現在,那個方恨少居然不去主動懲治,本就顛簸的馬車因為鬼哭狼嚎的聲音,使得她人夜更難寐。

“斬烈,斬烈,你何時醒來?你可知當日是何等的驚險,若無方恨少相助,莫說人不能幸免,就是你視作朋友的那頭駿馬,也都要魂飛幽冥。”

馬車顛簸,自不知車中人的悲喜憂傷,一路往西去了。

飛瀑前,一個年輕人盤坐在岩石上,一臉堅毅,他人也如岩石,一動不動。

眉心處,一道微弱的光投入身前懸空的古鏡上,那古鏡在閃過道道霧氣後,顯出一輛馬車的影跡,那輛馬車在草原上兜了幾個圈子,沾染了牧人的氣息,竟甩開了追蹤,在第一場春雨來臨時終於再次向西行了。

他看著鏡中影像,雖聽不到聲音,微皺的眉倒是舒展了開來,臉頰上汗如雨下,身在石上坐,卻遙遙欲墜如在危崖,絲絲血氣似要透過毛孔噴射而出,似乎下一個瞬間就要成為幹屍。

“唉,罷了罷了,隻要這道法訣練成,你自去吧。”聲音傳來,又漸漸遠去,斬烈驀然睜開眼睛,頓感身上清涼,百脈俱通,心知是帶自己來的三人出手相助。

瀑布前突然閃出了一道亮光,這裏的光線是柔和的,突然的亮光自然是斬烈的目光,他站起身來,對著聲音的方向遙遙一拜。跳下一口淺潭,洗去汙濁,捕魚摘果充饑。

摘星樓上,三個衣著不同的淡淡人影,在樓頂分三處各自盤膝而坐,身前煙霧繚繞,四處香火的氣息不斷彙聚而來,沒入他們的身軀,他們似乎已盤坐了許久,似乎還要再盤做下去,他們的身軀在香火繚繞中,漸漸凝實,顯出了實體,正是無才、無德、無道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