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未央宮。
燭光搖曳,燈火闌珊,珠簾動搖,鈴鐺作響。
月色微涼,寒風肅殺,風沙湧起,讓人不安。
太醫院的人走來走去,時不時端一碗藥進去,然後又捧著一盤血水出來。
五歲的華傾公主坐著等待著,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但是她的心中卻特別清楚。
當然,此時在各個宮殿中,有很多幸災樂禍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瑤卿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這樣一來,儲君之爭又少了一個對手。
說起瑤卿,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瑤卿出身並非皇宮貴族,反而還隻是一介平民,但是在齊國宮中,卻從來都沒有立後,就數瑤卿的受寵最深。
當初齊文帝還僅僅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皇帝有意將他調去一個偏遠的地方,然後培養另一個皇子,隻是天有不測風雲,誰都沒有想到外敵入侵,一場戰亂將齊國弄得四分五裂,齊文帝在這個時候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立刻起兵,反而在亂世中忍耐,在適當的時候出手,笑到了最後。
在這個過程中瑤卿一直不離不棄,等到齊文帝登基之後,卻不能立瑤卿為後。瑤卿那時候已經是齊文帝名正言順的妻子,那些大臣卻以瑤卿的身份為借口,不讓她為後。
齊文帝無奈,本來想封她為瑤妃,但是她卻拒絕了,成為了宮中唯一一個沒有封號沒有妃位的人。齊文帝知道她要什麼,但是齊文帝不能給。
瑤卿本來就無意和宮中的女人爭風吃醋,但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算計到她的長子頭上來,若非她及時趕到,怕是長子就不保了。但是她卻不小心動了胎氣,這就不妙了。現在,長子還在齊文帝那邊不知道怎麼樣?
傾之的手一直在抖,這個時候,她看到熟悉的人,假裝鎮定地裂開嘴一笑,額頭的冷汗流下。隻見一個醫女慢慢走來,傾之剛想叫人,卻被醫女阻止了,傾之立刻牽著醫女的手,衝進內屋,在現在這麼混亂的場景下,也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多出來的公主,多出來的醫女。
“這一次怕是無藥可醫了,娘娘和小皇子都保不住了。”太醫之首搖著頭惋惜的說道。
“本宮知道了,你們都出去。”瑤卿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聲音,“華傾,到我這裏來。”她對著傾之招了招手,笑道。其他太醫知道她這是回光返照,都紛紛退了出去。
傾之立刻跑了過去,緊緊拉著那個醫女,跑到床邊後,她立刻轉頭用著顫音對醫女說道:“師傅,救救我娘,求你了。”
那個醫女笑道,拍了拍她的手,隨即為瑤卿把脈,臉色一變,搖了搖頭:“你和孩子隻能選擇一個。”說完,有些不忍心地看著瑤卿,怎麼說,瑤卿都是她的好友,當初她也勸過瑤卿,他們在一起是沒有什麼好結果的,但是瑤卿偏偏不信,如今,瑤卿為了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武功,最後怕是連生命都不能省下了。這個結局,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保孩子,”瑤卿吃力的說道,“他現在已經對我已經有了疑心了,我已經能夠活不了多久了,孩子,孩子,一定要保住。”說完,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傾之完全愣在了原地,淚水奪眶而出:“不行,娘親,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舍不得你。娘親如果不喜歡宮殿,傾之也不喜歡這裏,傾之不在乎什麼公主身份,傾之隻想和哥哥、娘親、師傅在一起。”
“傾之,先出去看著,不要讓人進來。”醫女看著瑤卿的情況,迅速對傾之說,隻見傾之依舊沒有反應、梨花帶雨,不由得加重了語氣,“你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嗎?再這樣下去,死得不僅僅是你的娘親。”
“傾之,快去。”瑤卿撐著最後一口氣,虛弱的說道。
傾之一咬嘴唇,快速的跑了出去,瑤卿身邊的三大宮女,看見跑出來的傾之,都著急地上去詢問。
“傳母親命令,將未央宮一切….一切閑雜人等清除出去。”傾之哽咽著,一字一句說,看起來好像是隨時都要昏迷過去的樣子。
“是。”三大宮女看見傾之的樣子,把剛才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傾之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慢慢的唱起了瑤卿教她的童謠,顫抖的童音讓人淚如雨下。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整個世界似乎什麼都不剩下了,過去的一幕幕都重現。
為了讓她出人頭地,瑤卿特意為她找了一個師傅。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還記得今年秋年,午後的秋千在風中起舞,楓葉繽紛,瑤卿在樹下為她織著衣服,那包含笑意的眼神,一直在她的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生命一點一滴的流失。
一陣嬰兒的啼哭打破了傾之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