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快給我起來!別在這兒裝死!起來起來!”
伴隨著稚氣未脫的嬌呼,還有“砰砰”兩聲悶響,似是什麼用力的踹了過來。
唔,好疼!
“姐姐,她不會真死了吧?你看她臉色都不一樣了。”
“死了活該!就憑這種沒人要的下賤丫頭能活到現在已是榮幸,不知浪費了我們家多少糧食銀錢!”
“可是娘親說她若死了,京城那邊就再不會給我們銀子了。”
“我們不說,他們怎麼會知道她死了沒有?難道還會有人關心她不成?不過是個被嫌棄沒人要的小賤人!”
說著,又是“砰砰”兩聲。
這一次,她終於清晰的感受到了腳尖與她的身體相觸,一陣疼痛便從那裏傳入腦海,讓她更清醒了幾分。
怎麼回事?難道在那樣的爆炸中她竟都沒有死成?果然是福大命大,或者……禍害遺千年?
隻不過,現在是什麼情況?
耳邊那兩個嬌嫩又難掩惡毒的聲音是誰?
那些話聽起來怎麼如此怪異?
還有,是哪個混賬竟膽敢踢她?
活得不耐煩了!
一瞬間殺氣迸裂,如蟄伏猛獸欲要暴起殺人,讓身邊的那兩個小丫頭驀然感受一陣森寒不禁打了個冷顫,但卻不知這一陣冷從何而來又為何而來。
隻不過剛凝聚了那一絲意識,緊接著她便感覺到一陣天翻地覆天旋地轉,被疼痛和吵鬧驚醒一點的意識又晃悠悠飄遠了,隻覺得渾身都是又酸又疼又空乏無力,連靈魂亦空蕩著似隨時都會消散。
竟是連動一下手指也不能。
恍惚中,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在意識腦海裏喧囂糾纏,將她最後一點清醒的意識逐漸吞噬,再一次陷入到黑暗之前,她聽到耳邊一片嘈雜,好像是有許多人奔走來到了她身邊,身體懸起,晃悠悠不著邊際。
再之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在黑暗中沉浮了多久,有許多畫麵片段一點點的在意識深處明亮起來,她置身其中感同身受,又似飄離在外冷眼旁觀,混亂、糾雜、莫名其妙。
意識逐漸回歸,隨之而來的感覺,是即便如她那般曾風裏來火裏去,踏過刀山血海的堅韌都幾乎禁不住的抽一口冷氣。
好疼!
渾身上下乃至身體的內外,沒有一處不疼的,仿似被扔在地上鞭笞了三天三夜,連靈魂都在抽搐,恍恍惚惚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飄離消散在空中,不得安定。
火辣辣的疼,寒泠泠的冷,讓她覺得即便是滾了油鍋再淌雪海也不過如此。
身邊有人!
她還沒清醒就察覺到了,隻是她依然滿身空虛睜不開眼睛,腦袋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迷糊的感受著身旁人影走動,有細碎的說話聲,雖輕雖含糊聽不見,但總讓她有惡毒厭煩和輕鄙之感,讓本就敏銳的她越發警覺不安,渾身不舒服。
她努力想要收攏飄忽迷蒙的意識,去努力感受此刻置身的環境。隱約中聽到有兩個人在說話,不是先前的那兩個小丫頭,聽聲音應該是一男一女。她聽不太真切,隻勉強抓住了諸如“不慎落水、體虛、外孫女”這樣幾個模糊的字眼,蒙蒙的很不真實,之後便又昏睡了過去。
這一次她似乎沉睡昏迷了很久,所以當再一次逐漸回醒的時候沒有感覺到如先前那一次的難受恍惚不著邊際,雖然身子還是很疼很沉很難受。
胸口悶脹沉重,四肢無力,喉嚨幹澀,她眉心緊蹙著努力很久,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其中有一抹精光飛快的閃過,完全不似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人,不過轉瞬間那精光便閃過隱匿,隻剩下淡淡的,又帶著些許迷蒙的目光,轉著眼珠將此刻身處的環境仔細打量。
陳舊的青羅帳打著數不清的補丁,灰蒙蒙已基本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冷硬的棉被散發出一股黴味直往她鼻子裏鑽,蓋在身上隻覺得沉重並無多少暖和的感覺,眼角一掃,掃到了頭頂床角一個軟綿綿的蜘蛛網,一隻肥肥胖胖的蜘蛛正從那上麵張牙舞爪的倒垂而下,瞪著大眼看她,似乎是在研究這是否有可能會成為它的食物,直到她淡淡的一眼掃去,它好像忽然受了什麼刺激一般,迅速的竄回到了那蛛網之上。
眼珠轉動,看到床帳外低矮破舊的屋頂,斑駁的牆壁,破舊的桌子和一條缺了腿的凳子。
看到這裏,雲瑤清淡的目光中又飛快的閃過點什麼,眉梢輕挑。
這是什麼情況?
她挪了挪身子欲要從床上坐起來,不過才剛動了兩下她又察覺到了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