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好熱鬧啊,茜寧姐姐你不去瞧瞧嗎?”一個拿著糖葫蘆的小丫頭朝我嬉笑。
“嗯。”我默默點頭,心裏一陣酸楚。我哪裏不知道今天街上熱鬧。今天是十四爺的好日子,他和牡丹的成親日就是今天。
入冬的時候,康熙一張聖旨,宣告了牡丹和十四爺的大婚之日。牡丹作為十四爺的側福晉,將在大年初三過門。
京城的百姓們,本見慣了皇親國戚的婚喪嫁娶,可因為康熙對十四爺的日漸重視,命欽天監選的超吉祥的日子,和內務府特意撥出的銀子,使得這場婚禮變得特別隆重。
即使沒有人告訴我,甚至於十三爺刻意回避,我還是從愛說笑愛八卦的小丫頭們那裏聽說這個消息。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早上烏雲密布,雷聲滾滾。本以為會立馬下個傾盆大雨,卻等了半天,無動於衷。這種天氣,在冬季,特別是春節期間是罕見的。
許是老天爺知道今天有喜事,按捺著雷公雷婆不許搗亂吧,我苦笑著望天長歎。
“茜寧,管事放了假給我們呢。”小丫頭不依不饒,扯著我的袖子往外走。她更是拋了幾個銅板在我眼前,得意的說:“昨晚和他們打賭贏了,今兒個,我請你喝熱豆漿去。”
沒等我反應過來,人已經出了府門。我佇立在長長的街道上,向四周望去。果然今天是特別熱鬧的。街道上擠滿了互相恭賀新禧的人,還有著不少好事之徒在相互打聽。
“是不是過會子,迎親隊伍要從這兒過?”一個聲音大大的,直入耳畔。
我回過頭,眼見著不認識的人相互攀談,瞧著他們臉上欣喜不已的表情,仿佛成親的主角變成了他們自己。
“切。”我從嘴裏吐出一個字,再瞧一眼呆立在府門口,遙遙相望的兩隻石獅子,嘴裏沒好氣,“活該你們呆頭呆腦,一年也走不到一塊兒。”
“茜寧姐姐,快來。”小丫頭在一處攤販邊,朝我招手。
心裏雖刺,但臉上還是需要裝出符合節日的喜慶色的。於是我慢慢挪了過去,和她一前一後的逛起街來。
“姐姐,這個顏色好不好看?”小丫頭拽著我的手在胭脂攤前流連。
我探頭瞧著小販手中的五顏六色,不禁回想起前幾天的一幕。
那天我遇上了久未謀麵的年玉穎。遠遠的在鵝軟石路上瞅見她浩大的排場。兩個嬤嬤,一個丫鬟,一個侍衛,呼啦啦五個人排成直線在花園裏徜徉。本想低頭避開,但又怕自己已經映入她的眼簾,隻得退縮在一旁泥地上,讓側福晉代表團先行。
隻見一雙紅粉緞麵繡鞋停在了我跟前,杵了兩秒後,聽得“哼”的一聲,某人開腔了。
“你,茜寧?”年玉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訝。
“是,側福晉,正是奴婢。”我目光依然注視著自己的腳,不想抬頭。
“抬起頭來。”年玉穎聲音懶洋洋的。
我依照其命令,緩緩抬頭,近距離的觀察她。隻見她紅光麵滿,脂粉塗得嬌豔嫵媚。正因為兩位嬤嬤悉心嗬護的結果,居然使她的瓜子臉變得有些雙下巴。
年玉穎見我打量她,也不語,微微一笑,晃著手帕,緩緩踱步,繞了我一圈。接著將手搭在丫頭的手臂上,開口:“我道是誰呢,原來真是茜寧。”
聽了她的話,我連忙蹲下行禮:“福晉吉祥。”
“嗯。”年玉穎比較滿意我的恭敬,點點頭,又將另一隻手撫了撫自己肚子講:“唉,最近比較乏。連同眼神都不好了。居然連王爺書房的奴才都快認不出了。”
我知道她是在諷刺我最近因為消瘦而變形的臉龐。可是人比黃花瘦的結果,又何嚐是我所願呢?
“你最近怎麼了?”年玉穎誇張的問,“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啊?”
我心裏一驚,怕是年玉穎聽說了什麼,可又覺得不該,畢竟爺們兒的那些事,他們是不會主動和人說的。
沒等我回答,隻聽年玉穎又講:“這點,你倒是不如我了。我最近啊,可是吃好喝好,身子雖然不爽,但有著娃娃護體,王爺關心,心裏可比吃了蜜甜啊。”
原來年玉穎問我話,主要是想鋪墊她說下一句。可惜她性子急,沒等我尷尬,便自己先漏了出來。
“奴婢願福晉身體安康,生出小阿哥來也俊美體健。”我裝作十分真摯的說,心裏卻想,曆史上年氏是個十足的倒黴蛋。生一個,死一個,養一對,亡一雙。真不是我在詛咒她,隻是知道這個結果,至少在心理上可以藐視她。
年玉穎自然不知道我說話的寓意,竟十分得意的朝我笑笑:“嗯。這話我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