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白覺得很不爽,但是她沒有作任何反應。一來她有那麼點麵癱,而是她還不傻,知道對方不是夏念西,不能表現出什麼來。畢竟她還是學姐呢。
鑒於安白右邊坐著的是不認識的學妹,左邊坐著的是麵癱學弟,夏念西又離她比較遠,所以她隻能明智地保持沉默。
然後馬上她就意識到了她的悲劇。
學妹跟學妹說話,學弟跟學妹或者學弟說話,夏念西跟誰都能聊上,所以就變成了她和她旁邊那學弟兩個人端端正正地坐著,一言不發。
好像他們倆,成了鶴立雞群的雕塑。
此刻安白心裏唯一的活動就是一遍遍默默地暗罵怎麼還不上菜。上菜了就可以吃飯了就不用擔心沒話跟別人說不是。
在第三遍這樣暗罵之後安白突然聽到旁邊算不上熟悉但是已經不陌生的聲音:“你大幾的?”
安白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終於是有人跟她說話了,轉頭一望的時候又覺得淒涼了。
果然是沒人搭理的學弟來跟同樣沒人搭理的學姐說話了啊。真真是同病相憐分外悲愴。
安白是個在陌生人麵前不怎麼會說話的人,至少說話的技巧不怎麼樣,所以怕惹到別人就盡量隻跟熟人說話。而此刻安白覺得自己還是挺願意跟他說話的,不知道是不是畢竟跟他還算打過交道的原因,雖然那相識說起來怎麼也不算好。
所以安白就回了一句:“大二的。”
他點點頭:“嗯。”
幾秒之後安白在心裏暴跳。
你好不容易跟我說句話了你倒是再說點什麼啊!你就這麼停了還不如一開始別跟我說話呢!
安白剛暴跳完,又聽到一句:“你哪個院的?”
安白僵硬地抬起頭,有種希望好像又來了的感覺,說了一句:“外國語學院的。”
“嗯。”
幾秒之後安白再次暴跳。
老娘要跟人換位子!再跟這位爺搭上幾句話血管瘤都得得上了!
索性沒有再來第三次讓安白暴跳的對話。菜很快就上來了,她也終於可以吃飯,不用再幹坐著為沒法開口而鬱悶了。
但是等安白看清這上的第一道菜的時候,她就再次僵硬了。
這就是她不願意參加老鄉會的原因。沒有人可以聊天也就罷了,她這種挑食的人就連上菜的時候都沒法靠吃菜而避免尷尬。
這飯店她來過不止一次了,上菜往往首先是上葷菜,這第一個葷菜就是孜然羊肉,其實是這家店廣受眾學生好評的菜,所以大家都開始積極地動筷子了。
隻是偏偏安白不吃羊肉。
所以大家開始誇這羊肉做得一點膻味兒沒有很鮮很嫩的時候,安白默默地把目光轉向同羊肉一起端上來的另一盤菜。
等安白看清那盤子裏的菠菜的時候,她已經瀕臨破口大罵的邊緣了。
雖然點菜的時候她就在場,可是基本上也是要順應民意點些大家會吃的菜,是照著所有人的基本口味點的,所以就算她看到點了她不吃的菜也絕對不會說什麼,想著反正還有別的她會吃的菜。
她沒有料到的是在這種急需吃飯來緩解局麵的時候,首先上來的就是她不吃的菜。
安白緊緊地握著筷子挺直了腰背僵坐在那裏,手擱在桌上收回來也不是伸出去也不是。
旁邊的學弟又一次轉頭看著她:“你不餓嗎?”
安白幹笑了一下:“我不吃羊肉。”
一邊在心裏想我剛剛是幹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是一匹餓狼啊學弟。
他眨了一下眼睛,又說:“那你可以吃菠菜。”
安白又是一聲幹笑:“我也不吃菠菜。”
他轉過頭去,然後手起刀落夾了一把菠菜放安白碗裏:“要吃青菜,才有營養。”
安白瞪著眼睛呆了那麼兩秒,然後“嗬嗬”一聲:“謝謝你啊。”
她現在心裏隻想夾起那把菠菜塞他鼻孔裏。
可是等安白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被菠菜什麼的打擊到簡直不算什麼。
剛才她和這學弟的“互動”,已經至少讓對麵的人傳來詭異的眼神了。也是,新生和學姐本來就是互相不認識的,陌生人突然來這麼看上去好像很熟的表現,誰都會覺得有點那啥。
所以安白就有點傻了。覺得不說什麼有點尷尬,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然後學弟又開口了:“你們多吃點青菜,不然到時候又會全剩下來,很浪費。”
然後安白嘴角抽搐地看著其他人表情複雜麵部僵硬地紛紛從孜然羊肉轉戰菠菜。
重新低頭開始嚼蠟般吃碗裏的菠菜的時候,安白心裏想,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碰上這麼個看上去麵癱其實多管閑事看上去腦子好像缺根筋其實又能搞得別人莫名其妙被他牽著鼻子走。
索性這個小插曲隨著菠菜反常地被很快吃完而被大家迅速地遺忘。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像開會一樣和諧美好,除了安白戰戰兢兢地一直擔心旁邊學弟再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