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別說這種話了,不過就是一個男人,沒了他,你還有我。”她冷著臉道。
“那是,那是。”許菲抱住她,貼著她撒嬌,“咱們說好要當一輩子的朋友的,在我心裏,你也是很重要的,比那駱鷹還高那麼一點點呢。怎麼樣,我對你好吧?”
“一輩子的朋友?”她喃喃自語。
“是呀,一輩子。”許菲笑嘻嘻道,說著她們以前的約定,“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可百年後呢?
是否還是那人,那心,那情?
她不知道。
夜晚,外麵狂風大作,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陰冷冷的。她起身披衣服,將醫館裏的藥材往幹燥處推了推。
做完這一切,啪啪啪,便聽到自己的門被人敲響。
三更半夜的,會是誰?
她去開門,卻意外地見到了許菲的雙親,“小雅,我們家菲兒有沒有來找你?!”
“沒有啊。”她問,“怎麼了?”
“那孩子晚飯的時候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消息,突然發瘋般跑進了雨裏,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們兩個擔心她出了什麼事……”許夫人哭道。
許菲!
難道,難道她……
文雅二話不說,回房拿了一把傘,加入了許氏夫妻尋女的隊伍。三人一邊跑,一邊喊,幾乎要將周圍翻個底朝天。
“許菲!許菲!”
“你在哪兒——”
終於,她在一塊大石頭上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她直接丟掉傘,跑了過去,“許菲——!!!”
許菲茫然回頭,看到是她,咧開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文雅。”
“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爹娘找你都找瘋了!”
許菲好似沒聽到她的話,自顧自說道,“我才知道,他回去是……是為了成親的。”
她一僵。
許菲繼續道,“難怪他回信寫的那麼客氣,原來,原來他早就有婚約了……那我算什麼,我之前那些輾轉反側算什麼,望穿秋水算什麼,我覺得我好傻,傻透了……”
“別這麼說。”她擁住許菲,心亂如麻。
“可是,文雅,即使我現在這麼難受,我還是在想他,瘋狂地想他。”許菲抓著她的手,任瓢潑大雨淋在自己身上,仿佛一個被遺棄的小貓,“我恐怕要對不起你了。因為,我發現,現在在我的心裏,他比你高了那麼一點點……”
她蹲下,替許菲抹去臉上的濕發,聲音很溫柔,很溫柔,“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不顧一切?”
許菲望著她,良久,重重點頭。
“好。”她微笑,“那我告訴你,你聽到的消息不準確,駱公子不是回去成親的,而是回去退親的。”
“退親?真的?”許菲眼中有了光彩,又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我是他的大夫,自然要對病人的事了如指掌。”她道,“你已經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了,他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與其在這裏傷心,何不等他回來好好問一問呢?”
“真的?真的?”許菲一連問了好幾個真的,整個人一下子有了生氣,她站起,手足無措,不停跟文雅確認著,“你說我還有希望?他、他不是回去成親的?是我自己搞錯了?”
文雅點頭。
“哎呀。”許菲破涕為笑,趕緊擦自己的臉,“出醜了,出大發了!文雅,千萬別把我今天的事告訴他呀……”
“我不會的。”文雅道,“那你現在願意回家了麼?”
“當然當然。”許菲不迭說道,“你也趕緊跟我回去,這麼大雨,回頭把你凍著。”
“好。”她撿起剛剛被自己丟掉的傘。
兩人一傘走在茫茫夜色裏。
風吹綠柳,雲破懸月,河邊不時出現一兩隻青蛙,呱呱叫著,仿佛唱著雨中的讚歌。
她們終於回到許菲的家,許菲轉身,“快進來,喝碗薑湯。”
“不必了,我送你到這裏就好。”她拒絕。
“可你衣服都濕……”
“沒事,你忘了我是個大夫了?你生病我都不會生病。”她揮揮手,“你進去吧。你爹娘肯定擔心死你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明天再來找你。”
許菲還想再說什麼,她不給許菲說話的機會,徑自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許菲大叫,“文雅,謝謝你呀!”
她笑了笑,突然站住,背對著許菲,問道,“許菲,我們會做一輩子的朋友,對麼?”
許菲一怔,接著,肯定地回道,“當然!”
當然。
有這一句,就夠了。
她抬頭,無比堅定地走向自己的醫館。
許菲,我會永遠記得,我剛學醫時,因為弄混了藥材,治錯病,是你,陪著我一家一家上門道歉,做出及時補救;我會永遠記得,有地痞無賴欺負我是個女大夫,借機看病毛手毛腳,也是你,叉著腰鼓著腮幫子站在門口,生生把他們瞪跑;我更會記得,我上山采藥久久不歸,還是你,擔心我的安危,連夜收拾了兩個包裹,踏上了搜尋我的山路……
你我姐妹情誼還比不過一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