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遊戲(2 / 2)

這代表什麼?

代表曾有人幫她換過衣服!

卻聽身後一個孩子突然叫道:“她,她身上,她身上穿的是前朝的衣服!”

前朝的衣服?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啞婆婆立馬斥道:“胡說什麼!誰再亂嚼舌根,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後麵立馬安靜下來。

於是啞婆婆開始處理屍體,喊來幾個下人,讓他們把芬娘抬走。做這一切的時候,那幾個下人都很從容,神態平靜,不見絲毫慌亂,望著這樣的他們,淺也突然萌生了一種“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的念頭。

終於,芬娘被筆直抬走,四周死一般的寂靜,啞婆婆回頭望一眼大家的驚疑不定,沉吟半晌,簡單解釋道:“這孩子是個不老實的,手腳不幹淨,竟敢偷穿主子衣服,這才遭此橫禍。好了,此事與你們無關,就到此為止,你們要引以為鑒,學會安分守己方能走的長久。”

這解釋,說了等於沒說。

你還能更敷衍一點麼?

淺也心裏暗道,可轉過頭,卻發現眾人都是一副“受教了”“謹遵啞婆婆教誨”的點頭模樣。

芬娘的死就這麼糊裏糊塗的結案了,也許啞婆婆暗地裏有什麼操作?淺也不知道。她隻知道,芬娘一死,後遺症也隨之而來。

首當其衝的,就是隔壁一起睡的兩個女孩。

晚上吃飯的時候,不知從哪裏流出,說夏蘭花跟死去芬娘同住在一起。於是,當晚上淺也還想跟那兩個女孩擠擠的時候,兩人異口同聲地拒絕了。

淺也無法,隻得找別人。可所有住在西廂的女孩仿佛都約好了,沒有一個同意她入住,她儼然成了那過街的老鼠,人人遠離。

生怕沾染上她的晦氣。

眼瞧天色越來越黑,有幾個房間甚至已經熄燈睡覺了,淺也心裏不由一陣焦急。該死的,這樣孤魂野鬼般遊蕩在外麵也不是個辦法,可總不能逼她睡到東廂吧?能不能去且再說,自古男女有別,東廂也是兩個男子一間房,就算她能去,又可以睡哪裏?

不然,跟啞婆婆睡?

腦海裏突然冒出了這個名字。不過下一秒,她就搖頭否定了。病急亂投醫,她怎麼忘記了啞婆婆那宛如僵屍一般的麵孔,晚上對著那樣一張臉,沒事也會被嚇出事來。

這樣思來想去,想去思來,餘光突然瞥到一個黑影一晃而過。

不是吧,來的這麼快?

她臉色一變,再定睛一看,心裏突然咦了一聲。這人好像是……她想了想,提起裙子,躡手躡腳跟了過去。

跟了一會兒,發現那人的目的地竟然是書房。淺也不由一驚,心裏天人交戰了一會兒,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怕死心,她咬咬牙,緩緩步入了書房。

書房還是白天那個布局,隻是看到牆角那屏風的時候,她忍不住抖了一下。目光大致掃過房間,發現裏麵空無一人。

人呢?跟丟了?

正這樣想著,有人突然從身後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冷冷問道:“你跟蹤我?”

淺也身子一僵,立馬乖乖不動。

那人似乎也認出了她是誰,鬆了鬆手上的力氣,卻依然沒放下,身子緊貼著她,問道:“半夜三更不睡覺,跟蹤我幹什麼?”

“我瞧你鬼鬼祟祟的,心裏一時好奇,就沒忍住……”她答的老實而無奈。他的呼吸吹過她的耳邊,似乎是無聲笑了。終於,他放開了她:“你的膽子倒大。”

被逼無奈,有家歸不得啊。淺也在心裏接上,可嘴上毫不示弱:“咱們彼此彼此。”

蘇輪不再管她,徑直轉身翻看起書房裏的書來。

淺也看了一會兒,隻看出他在找書,具體找什麼不得而知,不由詫異道:“你到底在找什麼?”這人不會因為好久沒看書,心癢難耐,所以特地挑這個時間來鞏固知識吧?

蘇輪沒理她。

她撇撇嘴,已經習慣了這廝的脾氣,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望著他找書。坐下去的刹那,她忽然反應過來,這是芬娘死的時候曾坐過的位置,不由一陣毛骨悚然,又趕緊站了起來。

蘇輪望了一眼她的上下折騰,出聲道:“別像傻子一樣站在那裏。你不是識字麼,過來,幫我找書。”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邊:“找什麼書?”

少年抬眸,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光:“話本。有關前朝的一段風月,我能記得的隻有寺廟,老和尚,才子和佳人,最後的結局是佳人死,才子剃度出家。”

這是——

淺也隻覺得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碧落黃泉院。”他一字一字地吐出這句話,爾後,自負一笑,“原來一開始就表明了,是天上,還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