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也趕緊裝作若無其事:“啊,對,就是芬娘。昨天晚上她還和我說過話,然後出去了一下,我第二日醒來,就再也看不見她了。”
“詳細道來。”
淺也趕緊將昨晚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當說到芬娘回來後,一聲不吭地躺到她身邊時,蘇輪打斷,“你是說,她後來回來過?”
“我不知道。我感覺有人回來過,可是……”淺也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我現在又感覺,那人不是芬娘。”
蘇輪眸中鋒芒一閃。
淺也等了一會兒,見蘇輪沒有說話,不由催促道:“怎,怎麼辦?”
屋外月光皎潔,襯著他的容顏勝雪,他忽然輕輕一笑,半是故意半是挑釁地反問:“什麼怎麼辦?與我何幹?”
這個死小子,他一天不賣賤他就閑的慌?淺也在心裏恨的牙癢癢。
卻見蘇輪當真轉身要走。
這種時候,她怒極反笑:“蘇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唇亡齒寒?”
少年離去的腳步倏然停下。須臾,轉過頭,似笑非笑:“你竟知道這個成語?”
她也笑:“現在看來,似乎是你不怎麼知道這個意思啊。”
兩人的眼中都閃過火花。
就在淺也準備放棄的時候,蘇輪道:“如今一切都不明朗,我隻給你一個建議,今晚,不要再睡那間房。”
“那我睡哪裏?”
“這個你自己想辦法。總不會……”他的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你想跟我睡吧?”
“……喂,你是在調戲我麼?”淺也一臉嚴肅地問出了這句話。
回答她的是蘇輪頭也不回的背影。
見此,淺也得意地挑挑眉,這一回合,再度勝利。
勝利過後,就是苦逼的夜晚。
淺也卷著鋪蓋去敲隔壁兩個女孩的門,當表明想跟她們一起睡時,兩個女孩彼此對視一眼,似乎是無聲交流了一下,終於,開門放她進去。
淺也自是千恩萬謝,好話說了一堆,卻聽其中一個女孩問道:“你說你住隔壁?那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聲音?”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兩個女孩眼中明顯閃過一絲失望,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她們擔心的是什麼淺也心裏其實很清楚,但為了不嚇著她們,還是決定隱瞞。畢竟,芬娘失蹤這件事連啞婆婆都不承認,她若傻乎乎跟這兩個女孩坦白了,誰知道她們會不會為了明哲保身,而將她趕出屋子?
三個人好。
人多膽氣足。
抱著這樣一個心理,她緊張地躺到了床上。
夜涼如水。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裏有事,她竟失眠了。牆頭燃著蠟燭,燈芯偶爾一爆,她睜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屋頂,身上蓋著被子,耳邊傳來兩個女孩綿長的呼吸聲,隻覺得整個房間異樣的安靜。
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還是睡不著。
她翻身,索性支起頭,一眨不眨地盯著紙糊的窗戶。
事實證明,人千萬別沒事找事老盯著一個地方。就在她盯著窗戶發呆的時候,黑暗的窗外,出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誰?!
淺也一驚,猛地從床上坐起。
卻見那身影小心翼翼地走著,徑直越過她所在的房間,走向了一個地方——終於,那身影停在了隔壁的門前。
會是昨晚那個人麼?
她悄悄從床上起來,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緩緩靠近了門邊。將眼睛湊到門縫,她的打算很簡單,先看看這個人影到底是誰。
她懷疑是啞婆婆。
那人影還停留在隔壁的門前,似乎想進去,但推了幾次門,門都巋然不動。
隔壁上鎖了?
淺也心裏一陣疑惑,她今晚睡的是這裏,隔壁根本沒有人,誰上鎖的?
因為一直推不開門,那人影緩緩癱到了地上,嚶嚶哭起來。哭聲壓抑,似不想讓人聽見。
是個女孩的聲音。
隻聽那人影小聲砸著門:“……讓,讓我進去……小夏,小夏……是我,救我——”
這聲音——
淺也立馬聽出來,芬娘!這女孩是芬娘!
怎麼會是芬娘?竟然是芬娘?
淺也徹底懵了:芬娘的聲音為什麼如此驚恐,絕望,近乎崩潰?她這一整天到底上哪裏去了?
想到這裏,淺也一下子回神,剛想開門問芬娘一個究竟,手才碰到門把,卻忽然聽到,隔壁的門,吱嘎一聲,開了。
宛如一隻隱匿於黑暗的野獸,不動聲色地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
而外麵,芬娘見門終於打開,喜極而泣,不待細想,連喚著“小夏小夏”一舉就踏進了房內。
房門被狠狠關上。
而淺也,也僵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