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耳旁突然傳來穆夜一聲大喊,她猛地回神,身形一動,朝前方跑去。
眼前突然一花,有大刀筆直插入她的腳下,攔住了她的去路。她被唬了一跳,卻聽身後穆夜冷冷道:“各位的目標是我,何必為難一個無辜的人呢?”
刀光反射,銀白色的寒光晃的淺也閉了閉眼睛。
蒙麵人中,一個首領模樣的人走上前,桀桀笑道:“少主說了,夜少爺跟他那狐媚的母親一樣,向來陰險。我原本還不相信,可見到夜少爺為了躲避少主的追殺,竟藏入鄉村,將自己賤賣給人牙子,我不得不佩服少主的高瞻遠矚。所以今日,算這個小姑娘運氣背,給夜少爺陪葬,隻望她來世,能投個好胎,別像今晚一樣死的不明不白了。”
聽到這話,淺也臉色一變,難以置信地瞪著這幾個蒙麵人。
竟然真的是來滅口的?
還一個不留?
他們提到了什麼少主?那位少主又是何方神聖?
淺也腦子裏立馬浮現出了這幾個問題,不過等不及她深思,那些蒙麵人的刀就攻了過來。他們彼此配合,此消彼長,動作迅如閃電,招招要人命。她嚇得踉蹌後退,一下子就倒入了穆夜的懷裏。
穆夜估計也沒料到這群殺手竟連無辜之人都不放過,不由握緊拳頭,俯身對淺也道:“往回跑,去找獨眼強。”
“可你……”
穆夜抬頭,直視著對麵的殺手,須臾,臉上露出一個決絕的笑:“若我今晚能活,將來一定會去找你。”
淺也還想說話,穆夜卻不等她開口,身子一側,將她狠狠推向了後麵——
“走啊!”
他說,走啊。
走啊!
耳中隻剩下了這句話,反反複複,縈繞腦海,就像一隻五彩斑斕的毒蠍子,重重蟄上了她的腿。下一刻,她就機械地向前跑去。碧草青蔥,風聲呼嘯,有叫嚷在身後傳來,她咬牙狂奔,將穆夜獨自留在了後麵。
一路跌跌撞撞,還摔了幾個跟頭,那些殺手不知是被穆夜纏住還是怎麼的,都沒有追來。她氣喘籲籲地走在穆夜曾背她走過的路上,望著眼前熟悉的一景一色,倏地,停下了腳步。
有些東西,不是你故意忽略,就能當不存在的。
有些感情,不是你拚命忍著,就能全身而退的。
世上還有種情緒,叫做“後悔”。
是魔是神,隻有一念之差。
——少年的表情一柔,不再多想,伸手摸上她的頭:“傻丫頭,我是男孩,你是女孩,當然應該是我保護你,哪還用得著你來保護我?”
——仿佛故意不讓她好受,少年不失時機地說道:“小夏,出了村子,一路行來,你被我抱也抱過了,摸也摸過了,按理來說,是不是就隻能嫁給我了?”
——月華如水,夜風嗚嗚,少年明亮的眼神在夜晚愈顯璀璨,仿佛晶瑩剔透的寶石。“小夏,信我,你擔心的我絕不會讓它再發生。”
……
……
是,她是自私,她是惜命,可她還有良心。她的良心告訴她,不能就這麼丟下穆夜,自己一個人逃跑。
想到穆夜最後那個慘笑,她心裏一陣慌亂,這個大男子主義的笨蛋,說什麼今晚能不能活,搞的好像臨終遺言一樣,誰要他犧牲自己來保護她?
那些殺手剛剛稱他為夜少爺,少爺——這應該是對上位者的稱呼。少主追殺少爺?還說他有一個狐媚的母親?這三者之間會是什麼關係?
她想,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有的。
不管怎麼樣,她必須回去。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如果今天就這麼跑了,她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這麼想著,腳步不由一變,朝穆夜所在的方向奔去。
……
……
殺手果然是這個世上最危險的職業。
這一認知,古今通用。
區別就在於,現代殺手是拿著□□耀武揚威,而古代殺手則是拿著冷兵器張牙舞爪。
同樣視人命如草芥,但如果讓淺也選,她寧願選在現代被子彈一擊穿過,也好過被大刀一刀一刀放血淩遲。
正如眼前的穆夜。
此刻他滿身血跡,跪倒在地,慘白的月光自上而下打在他身上,稀稀疏疏,淡影重重,他被圍在眾殺手中間,神情平靜,狼狽的樣子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看到這一幕,躲在大樹後麵的淺也隻覺得心髒一抽,完全忘記了呼吸。
死了麼?
還是活著?
她不知道。
卻見殺手中那個首領用刀緩緩挑起了穆夜的下巴,陰森問道:“夜少爺,勸你還是老實點,把血牡丹交出來吧。如此,你能得一個痛快,我也能回去給少主交差。”
空氣裏是濃濃的血腥味,這令人心驚肉跳的味道引來了嗜血寒鴉。寒風蕭瑟中,穆夜抬頭,望著殺手冷酷的眼睛,輕輕一笑,卻什麼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