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每次都是這副死樣子。淺也衝他翻了一個白眼,倚到牆上,直接給無視掉。
因為做成了一筆生意,獨眼強跟曲媽媽的感情更好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誇誇我,我讚讚你,熟稔的樣子,讓淺也徹底領教了“狼狽為奸”這個詞的意義。
雖然外麵雨已停住,但天色也晚了,獨眼強和曲媽媽都決定在這破廟歇一晚,明日早上再啟程,各奔東西。獨眼強等人熱情地拿出酒壇,說要請曲媽媽的姑娘們喝酒。曲媽媽自然知道獨眼強心裏的小九九,但因為雙方有過不錯的開頭,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讓姑娘們不要鬧的太過分。
這些姑娘們早已在風月場上打滾多年,對付男人自有一手,隻消幾個回合就哥哥妹妹的亂喚起來,放浪形骸的模樣,看的淺也身後一眾孩子目瞪口呆。
時間過的飛快,月上中天時,獨眼強終於有了些醉意,他拉起一個早就對上眼的女子,也不知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麼,女子曖昧一笑,就跟著他出了破廟。
很好,機會來了。
淺也不動聲色地觀察破廟內眾人。獨眼強走後,看守她們的兩個漢子也有些心浮氣躁,目光亂轉,鑽到那些舞姬們的裙子裏就再不肯出來。另外幾人喝了酒,神智開始不清,依依呀呀說著醉話,早就不知今夕何夕。舞姬們有幾個來了興致,在原地跳起了舞,曲媽媽專心敲打著月牙,月牙哭紅了一雙眼。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場麵就是亂,亂,亂。
越亂越好,亂才能偷偷逃跑。
淺也貼著牆壁,悄悄走到篝火旁,撿起了一根燃燒的柴火。她知道,外麵此刻泥濘不堪,貿然出去,很容易會留下腳印,獨眼強他們隻要循著腳印,就能找到她逃跑的路線。隻有想辦法讓所有人出去,才能掩蓋住腳印。而一路行來,她也觀察過了,破廟往西,有一條長長的大運河,自己會遊泳,隻要能一口氣跑到河邊,下水,擺脫獨眼強就不是問題。
想到這裏,她越發小心,幾乎要屏住呼吸。機會隻有一次,獨眼強懲治逃跑孩子的手段她見過,所謂不成功,便成仁,她已沒有退路。
破廟裏供著一個她不知道名字的菩薩,兩旁掛著黑漆漆的破布(原諒這個平時不信佛的無知女人吧),破布連接著曼簾,曼簾後麵是窗戶,窗戶都是木製的……阿彌陀佛,她在心裏暗暗對菩薩磕了個頭,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還望菩薩不要記仇。
又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關注她,這才將柴火點向了掛布。
火勢燒的很緩慢,而且也沒連起來,孤零零地掛在那裏,仿佛一條小火舌在對她做鬼臉,嘲笑她的天真。媽的,快點燒,快點燒啊,再大一點!她心裏有些著急,不住轉頭看著那群喧鬧的男女。這個時候,隻要有一個人發現這火,她就會前功盡棄。
火勢依舊秀氣地燒著,溫溫柔柔,不緊不慢。再這樣下去,她知道自己肯定得玩完,咬咬牙,索性抱著拚了的決心,走到另一條掛布旁——再燒!
誰知這次手剛抬起,那條掛布後麵就有人影一晃,仿佛電影裏的慢鏡頭,光影交錯裏,一個人就這樣出現在了她對麵。
四目相對。
她拿著柴火,他麵無表情。
看到這人的一瞬間,淺也的心就涼了,隻覺得自己頭頂升起了一個天使的光圈。可奇妙的是,她竟然一邊絕望,一邊繼續雷打不動地燒起了掛布……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對,她現在就是這種心態,反正都被看見了,燒一個和燒兩個有什麼區別?若是條件允許,她不介意再燒第三個。
火光在兩人之間燒起,撲哧一聲,變強變大,與先前那股火舌重合。所謂兩軍會師,同心協力,隻一會兒,這兩股火苗就達到了燎原之勢,占據半壁江山。
終於,旁邊的人發現了不對勁,一回頭,當看到衝天的大火時,猛地一僵,本能就尖叫道:“火……火……火燒起來啦!大家快跑啊——!”
就是現在!
逃!
淺也扔掉柴火,剛想往屋外衝,一隻手猛地拉住了她。她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卻聽身後的人冷冷道:“竟是這個打算!放火,燒廟,難道你連菩薩也不怕?!”
“滾開!蘇輪!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拚命掙紮,要往外跑,蘇輪加大了力氣,鉗製住她。兩人貼在一起,他湊到她耳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問道,“夏蘭花,你說,如果我將你交給獨眼強,他會獎賞我什麼呢?”
淺也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