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南柯山莊早有所研究,又與穆夜密謀多月,說出這些簡直是小菜一碟。沒一會兒,他就從前塵往事說到了藏寶數量,又從藏寶數量說到寶藏所在地應該是一個地下陵墓。
獨手翁的笑容越來越大,陸璿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至於其他內容,前輩可以接著問這二位。”周令禕點到即止,留有餘地,將話題拋給了穆夜與淺也。
穆夜本就是牡丹墜的主人,他知道的內情,恐怕比周令禕還要多……
陸璿身子一抖,再難自持,見獨手翁沒看著自己,心裏一狠,竟生了妄想,快速爬向洞口,企圖逃走。
“哎哎哎,”獨手翁眼尖,指著她喝道,“那個想幹嘛?”
話音剛落,一個手下就上前,一刀砍向陸璿的背!隻聽“哇”一聲,陸璿口吐鮮血,登時趴在了那裏,生死不明。
淺也看得心驚肉跳,一旁的穆夜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已經殺了兩個,再來一個,就可以了。”獨手翁感慨萬分。
淺也轉頭,看著洞窟裏剩下的四個:周令禕,穆夜,自己,以及……陽一。
周令禕想舍棄陽一,那,穆夜呢?
她手抓到了泥土,卻聽穆夜輕輕道:“你先說。”
你先說。
簡簡單單三個字,就這麼表明了他的立場。
他跟周令禕一樣,也選擇了放棄陽一。
聽到這話,陽一抬眼,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陽一完全不知道寶藏的事情,所以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在下裏竹林的時候,曾攻擊過穆夜。而當初周府被屠一事,也是因為他帶來官兵,周令禕的雙親才功敗垂成。
這兩個男人都有理由要他死,那她呢?她有麼?
她想起了鐵懷英宴會上,她和陽一湊在一起說小話。想起了山神廟裏,陽一喊她的歇斯底裏。想到了竹林裏,陽一被摜下馬後,不顧傷勢繼續爬起來追她。
如果,如果……
“夏淺也,愣著幹什麼。”周令禕催促她,“還不快說!”
淺也咽了咽口水。
“夏淺也!”
淺也依舊不發一言。
“小夏。”穆夜也出聲了,溫柔道,“你就說牡丹墜是如何顯出地圖的。”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知道自己此刻這樣是為了哪般。
“喲,原來你們都知道。”到這裏,獨手翁若還看不出最有價值的三人是誰,那他也算白活這把年紀了。他陰測測地看了一眼淺也和陽一,眼珠子一轉,直接走到陽一麵前,一把揪起少年的衣領,刀口對著脖頸,引誘她,“丫頭,老夫也不要求你說多少了,你隻要發出一個字,哪怕是個最簡單的‘恩’‘啊’,就算過關!老夫立馬殺了他,怎麼樣?”
淺也不說話。
獨手翁微微一笑,手中刀子一動,狠狠劃向陽一的臂膀!
陽一悶哼,血肉翻飛,汩汩鮮血噴湧而出,淺也看得心髒頓時一抽。
“你瞧,老夫都幫你到這個地步了,你隻要再說出一個字,一個字,老夫就幫你們解決這最後一個名額。”
洞外的雨水淅淅瀝瀝,發出令人心悸的脆響。
卻沒人注意,洞口,趴在地上的陸璿突然又醒了,她沒管身後眾人的狀況,悄悄伸手,一點一點,爬向雨中。
“夏淺也!”周令禕再度開口。
“小夏。”這是穆夜的聲音。
陽一被獨手翁拎在半空,腦袋無力垂向一邊。也不求饒,也不掙紮,就這麼死死盯著她,平靜的眼中無喜無怒。
“說呀,不說的話,老夫就殺了你!”獨手翁叫道。
她還是不說話。
獨手翁冷哼,最後一絲耐性也被磨沒,手中大刀直接刺向陽一心髒——
她瞳孔一縮,終於出聲,“不!”
幾乎同時,陸璿好不容易伸到雨裏的手驟然一停。
手指麵前,出現了一件男子的袍子。視線再往上,是一個頎長的身影,來人青絲如墨,衣帶當風,手裏一把泛黃的油紙傘,就這麼漫不經心地走到了洞窟。
“這麼多人。”他的聲音是那麼清冷,也一下子奪去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誰?!
淺也和眾人一起看向他。
男子微微挪開油紙傘,露出了裏麵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容顏。
“蘇某途經此地,卻逢大雨,無奈之下,隻能借寶地一避。不知有否打擾到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