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程雪雁和謝思涵提前10分鍾趕到了酒店。謝思涵先去安排酒店準備酒菜，然後和程雪雁站在大廳的一隅，隔著巨大的玻璃窗，靜靜地注視著進入大門口的車輛。
12點10分，一輛銀灰色北京牌照的途銳打著轉向燈，緩緩開到了大門前，進入了謝思涵的視線。
“杜總到了。”謝思涵輕輕拉了一下程雪雁，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出了大門。
外麵，雪已經停了，風卻還是依舊凜冽刺骨。
謝思涵和程雪雁來到酒店外麵，杜鯤鵬的專車剛好停在她倆麵前。
這時，另一輛黑色的奧迪Q7也緊隨著途銳開了過來。兩輛車一前一後，都停在了酒店大門口。侍應生急忙打開車門，途銳車裏走出杜鯤鵬和北溟集團的常務副總馬國民。
謝思涵和程雪雁走上前去和杜鯤鵬一行打招呼。
Q7的後門也打開了，從裏麵走了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兩輛車上的人彙在一起，在謝思涵的引領下走進大廳。
杜鯤鵬滿麵春風地給謝思涵和程雪雁介紹那兩位陌生人：“這位是和眾傳媒控股公司的副總裁張伯文張總，這位是財務總監夏雨萍夏女士……”
“什麼？和眾傳媒！？”謝思涵和程雪雁的心都不約而同地一震，“難道杜鯤鵬把北溟飲品賣給了和眾傳媒！那豈不是……”
杜鯤鵬左右看了看，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問張伯文：“對了，齊總哪去了？”
張伯文笑著向門口指了一下，說：“那不是來了嗎。”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齊天舒風度儒雅，不緊不慢地向這邊走過來，身後跟著司機小胡。
程雪雁忙迎上前去，驚訝地問道：“齊大哥，怎麼是你呀？”
齊天舒微微一笑，反問道：“怎麼就不能是我？”
齊天舒走到眾人近前，程雪雁給謝思涵介紹：“思涵，這位就是齊天舒，齊大哥。”
謝思涵的驚詫程度絲毫不亞於程雪雁，她忙穩定了一下情緒，非常禮貌地同齊天舒握握手，笑著說：“您好齊大哥，常聽雪雁提起您，隻是一直無緣相見，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
齊天舒哈哈一笑，看了看杜鯤鵬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看和眾和北溟早就是命中注定，今天是再續前緣哪。”
杜鯤鵬聞言一笑說：“既然已經到家了，諸位就快請上樓，咱們邊吃邊敘。”
眾人紛紛叫好，隨後在謝思涵的引領下，來到二樓一處叫做“聚仙閣”的包房。落座之後，謝思涵咐附服務員端酒、上菜。
齊天舒的出現，讓謝思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酒席期間，她一掃之前的抑鬱，又恢複了昔日的光彩與活力。而此時，程雪雁卻驀然想到了齊天舒曾經和自己說過的一句話：“杜鯤鵬我是一定要見的，不過，不是現在。”
“這句話是另有所指還是一種暗示？若是另有所指，難道和眾並購北溟僅僅是一種巧合嗎？如果是某種暗示，難道這一切，也是雲帆計劃的一部分嗎？”
……
冷文彬站在剛剛租來的那間巨大的庫房裏，望著眼前那一箱箱整齊堆放的紅火可樂，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絲仿佛劫後重生般的笑意。
他和周立合夥注冊的文峰飲料經銷公司已經正式成立了。
這間剛剛租到手的倉庫原來是一間廢棄的舊家俱廠廠房，整間麵積大約在800平方米，現在被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用來盛放紅火係列產品，另一部分則擺放著大量的雨露杏仁露和核桃露。
周立從大門外麵走了進來，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徑直來到冷文彬身旁。
冷文彬看了一眼他，說：“怎麼樣？這個倉庫租得劃算吧。”
周立眉開眼笑地恭維道：“何止是劃算，這麼大的地方，一年還不到兩萬，跟白撿的沒什麼太大區別。”
冷文彬得意地笑了笑，然後指了一下麵前的貨物說：“這才是白撿來的呢？而且用不了多久，就會變現了。”
周立說：“咱們在紅火那爭取到的優惠政策的確是不少，在一級經銷商價格的基礎之上，還買十贈一，大哥，我真是欽佩您的談判水平。”
冷文彬擺擺手說：“這算不了什麼，他們不答應咱就找藍冰，最終的選擇權在咱們手裏。”
“他們那個女銷售總監，叫韓什麼來著……”周立撓了撓頭說，“對，韓霏，我看您一跟她提藍冰，她的臉色都變了。”
冷文彬說：“這叫一手托兩家，如果和藍冰談判的話，也一樣要拿紅火做幌子。”
周立繞著貨物走了一圈，在擺著杏仁露的那一端，停下腳步說：“大哥，這杏仁露、核桃露進得是不是有點多了？”
冷文彬也走到他跟前說：“現在本來就是碳酸飲料的淡季，而杏仁露、核桃露卻是可以熱飲的，所以，對於植物蛋白飲料來說卻是相對旺季。再有一個月就是春節了，一年之中可就這麼一個最好的賺錢時機。以我的經驗，年節期間所有產品的價格都會有不同程度的上漲，你能保證雨露的價格不漲嗎？如果這個時候不多囿積點貨，萬一到時斷貨了怎麼辦。你忘了咱們在北溟的時候，經銷商催著要貨，咱們卻幹著急也生產不出來。這回咱們自己做商家了，可要多留個心眼兒。”
周立想了想說：“您說得的確是有道理，可產品萬一要是賣不出去咋辦？這可是將近200萬的貨呀，紅火的合同咱也看了，人家是隻管往外賣，不管往回退。還有，那100萬的保證金，咱要是完成不了規定的銷量，這筆錢也難保。大哥，咱們是不是得留個退身步啊？”
“你見我什麼時候打過沒有準備的仗。”冷文彬微微一笑說，“韓霏已經跟我說了，紅火中國收購了雨露之後，已經紛紛電告各地的裝瓶廠，要借助今年春節節慶市場的商機，來打禮品飲料這張牌。爭取讓大量的消費者過年送禮的時候選擇雨露杏仁露，同時還有相應規模的廣告和促銷支持，實施方案已經發到了各地的公司。你放心吧，這樣一來，雨露係列產品必然會旺銷。”
周立的臉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說：“要是這樣，那可真是太好了。紅火的廣告和促銷咱們見過，從來就是大手筆。看來，跟著您真是走運哪！”
冷文彬哈哈一笑，拍了拍周立的肩膀說：“放心吧，咱們從北溟出來的時機恰到好處。跟著我幹，你就等著數錢吧。弄好了，就春節這一個月的時間，咱們就把一年的錢掙出來。”
“什麼事您就做主，我都聽您的。”周立興奮地搓著手，望了一眼外麵說，“這麼冷的天，咱們早點回去，我請您喝一杯。”
冷文彬和周立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對了，你跟我一起出來辦公司，謝思涵她們沒為難你媳婦吧？”
周立說：“那到沒有。”
冷文彬說：“再過一段時間，等咱們這邊相對穩定了，讓你媳婦也過來，生產線上的工作累人不說，還得整天把著個死身子，憑咱們的交情，至少在咱這能找個輕巧點的差使。”
周立想了想說：“一個婦道人家，哪有那麼多說的。北溟那邊也沒什麼活兒，還給發工資，就先讓她再那邊幹著吧。”
兩人邊說邊走出大門，然後把卷門拉下來，上了鎖之後，略微清理了一下覆蓋在車上的浮雪便駕車離開了。
2.
吃過午飯之後，謝思涵引領著杜鯤鵬與和眾傳媒的張伯文、夏雨萍等人先行離開。齊天舒和程雪雁則坐在酒店的咖啡廳裏一邊悠然品著咖啡，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在談論著什麼。
齊天舒微笑著說：“相信你已經猜出來了，收購北溟也是雲帆整體計劃的一部分。”
程雪雁說：“我是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齊天舒喝了一口咖啡說：“雲帆第一次和杜鯤鵬見麵之前，就已經跟我談過這個想法。他確認美人鬆茶飲是個不錯的產品，並且能給和眾帶來相關的利益。”
程雪雁想了想說：“這是雲帆怕杜總萬一不同意他第一個方案，而做的第二個準備？”
齊天舒點點頭說：“好在杜鯤鵬同意了雲帆的做法，所以就讓這次並購一直推遲到了現在。況且，那時的時機還尚欠火候，現在剛剛好。特別可樂為北溟打出了知名度，而美人鬆茶飲也行銷到了大江南北。”
程雪雁拿起麵前的熱果珍，輕啜了一口，鄭重其事地說：“齊大哥，我雖然是北溟的員工，但仍然不能對您隱瞞公司的真相。首先，不知道您是否清楚，紅火和藍冰已經在全國範圍內大幅度降價，現在他們的售價基本上已經和特別可樂相差不大。再加上他們原有的品牌優勢和終端優勢，特別可樂現在已經陷入了進退維穀的困境。還有，美人鬆茶飲雖然也已經行銷到了國內四個一線城市，東南亞那邊代理商的分銷也比較令人滿意。可現在依然麵臨一個巨大的考驗，就是麵向消費者的廣告與促銷。快速消費品的銷售比較特殊，產品從廠家流向經銷商之後隻是完成了其中的一個環節，更重要的是如何盤活從零售商到消費者這一環節，怎樣讓消費者認知和購買產品。如果這個環節無法盤活的話，產品最終隻會死在終端商家那裏。”
齊天舒喝了一口咖啡，微笑不語地聽著程雪雁繼續說道：“目前，這一環節仍然麵臨著兩個問題：一是資金，二是策略。公司的帳戶隻剩下不到1000萬，這些資金別說支撐四個城市的廣告和促銷費用，就是一個城市都難免捉襟見肘；當然，這還不是最關鍵的，錢少有錢少的打法。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還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策劃，沒有一個自信到可以扭轉眼前市場頹勢的營銷策略。”
“雪雁，如果僅從投資與收益的角度上來說，你剛才說得這些我完全可以不去考慮。”齊天舒稍停了一下說，“和眾傳媒在納斯達克的市值已經達到了25億美元，給投資者帶來的每股淨收益是30美元。前一段時間，不知外界怎麼知道了我收購視網傳媒的事，緊接著就有人要出資800萬美元要從我手裏把他買過去。而我當時的收購的價格僅僅是150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