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她受傷,四隻朱頂鶤鶴也不同程度的受傷。晚上要留心被偷襲,白天也不是讓她能安全省心的時光,追殺她的凶獸雖然沒有晚上那麼多,可不同地域的天氣情況不同,遇到風暴沙塵或者別的危險情況出現,她便要想著怎麼平安過去,一天到晚隻想盡快到佛陀天。晚上睡覺,總感覺耳邊是呼呼的烈風聲,若不然隔一會兒就驚醒,感覺到猛獸正在準備撲食自己,草木皆兵,嬌心惶惶。
曾經聽說,西天取經,難上難。她以為隻是形容路途遙遠,現在才曉得,單單從西天到佛陀天這條路上要遇到的困難就數不勝數,更何論其他。
兩人的視線對視了很久很久……
千離不移,幻姬也不移。
以往她從不敢和他對視太久,這次不管他怎麼看她,她都攥緊了纖手裏他的手,心中不安讓她壓過了對千離的敬畏,如同她告誡自己一定要活著到佛陀天找帝尊一樣,此時她心中的目標就是留住身邊的這個男子。
“我害怕。”幻姬又說了一次。
看著她,千離聲音很輕很輕,緩緩的,道:“有我在,還怕?”
日日被凶獸攻擊幻姬沒有哭,一個人看不到方向胡亂飛行時她沒有哭,和朱頂鶤鶴在一片叫嚎聲中被圍攻也沒有哭,受了許多罪吃了許多苦才找到千辰宮她沒有哭,連帝尊跟她說‘哭出來吧’她都堅強的忍住了淚水,即便痛暈過去她也不想流淚。可料不及的是,帝尊一句話就讓她所有的堅強隱忍都潰了堤。
看著千離,幻姬將自己的唇瓣都咬破了,也沒忍住湧出眼眶的淚水。
恍然間,她想到了和他相遇的幾次,哪怕他打擊她打擊到懷疑自己,可她的身體卻沒有受過傷,他嫌棄她,不喜歡她,可在玄冰天地裏也沒讓她傷到絲毫。
有他在,她不怕。
細數她的傷口,皆是他不在的路上留下的。
幻姬忍不住的淚水不停的朝外湧,千離站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白色的身影緩慢的坐到了床邊,不知道要怎麼止住她的淚水,想著她躺著哭顫抖的身子會摩擦背後的傷口,伸手將她扶著坐了起來。幻姬另一隻手握著虛拳一下下的捶著他,邊哭邊控訴,“你不在。你不在。就我一個人,帝尊你沒在。”
看著包紮成‘緞錦人’一般的幻姬,帝尊任她打著自己,那隻被她攥著的手也沒抽出來。
“別哭了,我不曉得哄人。”
話一出,幻姬的眼淚掉得更快了。
千離無法,實在不想看到女子落淚的模樣,抬起手將幻姬摟到了胸口,讓她的臉埋進自己肩窩,無聲的聽著她哭。
花探真君端著素粥急匆匆的走進來時,看到就是他們高高在上的帝尊坐在床邊摟著女子的模樣,啊了一聲,飛快轉身背對著千離,“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原本因為千離輕攬入懷而稍有撫慰的幻姬在聽到花探真君的聲音後,身子一僵,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迅速從他的懷中退開,眼中的淚珠又掉得飛快。她覺得自己太衰,獨行百日,孤人奮戰,疊受重傷,連獲得短暫安撫都能被打擾,諸事不順。
千離看著幻姬已經算不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之前看她那麼堅強還以為她不知道怎麼哭泣,現在看來,比起別的女人,恐怕更會哭。抬起手在她抓著自己另隻手的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從她手中抽出溫熱的手掌,起身走向背對著他們的花探真君。
看到跟前的帝尊,花探真君立即解釋,“帝尊,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怕素粥涼,怕你等得太久就匆匆進來了。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什麼都沒有看到。”怕帝尊不信他,又強調了一遍,“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他把幻姬殿下救進來,不是應該放到床上去麼,怎麼還放在了屏風外間,他心裏想的是他們在十二星宿屏風的裏麵,他走進去不會有什麼大礙,哪裏曉得會看到一幕差點把他眼睛戳瞎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