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青陽因為逃亡之路艱辛顛簸,患上了瘧疾,悲痛,仇恨,驚嚇,憤怒夾攻,將他折磨的惱怒不堪,隻想以破壞,殺戮來發泄心中的憂憤和仇恨。
一個少年,天生的貴族,一下子淪落成為亡國之奴,全家人為掩護其逃走,讓諸葛世家的子孫不都全為奴隸之人,全數因此喪命,年幼的弟弟妹妹,亦未必能夠幸免。
逃亡之路的饑餓,驚怕,惶恐,氣餒,從沒有安穩的睡眠,被通都大邑的張貼榜文通緝,這精神肉體的鍛煉折磨,算是讓這位貴家公子將人生的艱辛悲苦,冷漠無情一一盡數品嚐。
也將他慢慢的變成了一個不再挑揀衣食,隨遇而安的人,既然如此的折磨困苦都經受過來,還有什麼風雨霜刀不能忍受呢?
而諸葛青陽由一個頑劣的少年,也變成了為了生存而不擇手段,隱忍成大事之人。
雖然在家中被偽晉派人監視,可是尚且不愁衣食。
貴族之家成為亡國之奴隸,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愁饑饉,前提是他們要放棄尊嚴,甘心做貳臣。
隻要他們足夠聽話,要足夠的做出奴才樣子,足夠對新君新朝表示臣服皈依,足夠讓敵國感到你作為一個甘心歸順,給其他亡國之民做出表率讓他們放棄誌氣,不再抵抗,吃穿用度多施舍給你又算是什麼呢?
以諸葛孔明的名望,諸葛世家的楷模之家教,三國時代有數人物,蜀國的柱國之臣,他的子孫能夠歸降晉室,自然對吳國蜀國乃至魏國的士人都有模範導向作用。
晉室本就以物欲賄賂天下,以喪誌奴心斵喪百姓的心誌,對諸葛亮的後裔,隻要他們安安穩穩的歸順大晉,哪怕他們隻要不作為反抗者的形象出現,豈能少了子女玉帛,美宅良田呢?
一個區區的征東大將軍,高平侯諸葛誕已經讓司馬氏領教了厲害,耗費了無數的兵力糧草才能將其平滅,更何況是才德遠在諸葛誕之上的諸葛孔明之後呢?
是的,隻要放棄了尊嚴和人格,的確可以擁有吃穿不盡的財寶玉帛,可是當你折磨想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了,豬一樣也是不愁吃喝的。
這山民發現諸葛青陽的時候,諸葛青陽已經在山間行走了數日,怎麼樣也找不到出路。
此時正處初夏之際,山間瘴氣彌漫的厲害,諸葛月又困又餓,又累又惱。
他少時以孟夫子所說的“苦其心誌,餓其體膚”的大丈夫之行止曆練自己的心誌,以為將來的興複大業。
豈能想到便是這稍稍折磨苦辛自己已然經受不起,對自己感到失望氣沮之餘,便生出來自尋短見之意。
眼前忽然金星直冒,心就像是被揪住,一下子就暈厥了過去。
那山民正在此處打柴,也是合該諸葛青陽命不當絕,也算是蒼天庇佑一代賢臣諸葛孔明不絕宗嗣。
那人猶豫了片刻,見這少年尚且有微微的呼吸,升起惻隱之心,將他背會家中為他療傷。
這山民見他雖然衣服破爛不堪,麵黃肌瘦,眼窩塌陷,可是眉目之間難掩其清華之氣,知道應該是流落漂流在外的貴家公子。
這山民住在桂林峰的半山腰,在此地已經居住了祖孫四代。
這桂林峰的半山腰有一個較為平坦的山坳,方圓約有百丈,搭著一座茅屋,屋舍整潔,用竹子圍著籬笆院子。
尋常人或許以為這樣晴嵐風雨,朝暉夕陽是何等的壯麗山景,豈能知道農人的勞作辛苦,糊口尚且不足,又哪裏來的吟風弄月,填詞作賦的悠閑自得呢?
這山民似乎頗為精通醫道,以山間的草藥為諸葛青陽祛濕起毒,一天之後,諸葛青陽終於從昏迷之中醒來,隻是還沒有力氣說話走動。
他起來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個大胡子和一個美麗嬌俏的女郎,他睜眼的同時,那女郎嬌聲叫道:“爹,這人醒了。”
她的聲音嬌媚而甜美,裏麵含著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似乎是對諸葛青陽的病情減輕感到由衷的高興。
她躍然從凳子上跳起來,秀美的臉上顯得神色倦怠,似乎一直在旁邊照看著諸葛青陽的病情。
那大胡子約有五十多歲,看起來應該是那女孩子的父親,山間的辛苦勞作,日月的摧磨,家事的繁重,使得他的臉上過早的堆滿了皺紋。
他穿著白麻布的坎肩,露出結實而健壯的肌肉,打著裹腿,頭發隨便挽了一個發髻,用竹釵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