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空做相思字3(1 / 3)

一片薄薄的柔弱的葉子竟然撞擊出金屬一般的聲音“當”一聲,無痕看到那片葉子被無形的氣流所劈成了兩半,晃晃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無憂公子,果真名不虛傳。”朱少羽見已經暴露了,隻好從二樓一個蜻蜓點水飛了下來。

無痕看到朱少羽,有些驚訝,張了張嘴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無憂倒是麵上波瀾不驚的,他其實很早就知道朱少羽跟著自己,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點破,一直耐心的等著他自己浮出水麵來。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朱少羽自以為隱藏的很好了,但是在無憂麵前隻能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從你買通客棧老板,在無痕的飯菜裏下藥的時候。”無憂一邊說話一邊彎腰將擱在地上的琴抱在懷裏,拿出一塊帕子一下一下的擦拭著琴上的灰塵。

“什麼?”倒是無痕再也忍不住驚訝的叫出聲來了:“你給我下藥,你為什麼要那麼做?無憂,你怎麼不告訴我?”

“放心,不是什麼有害的東西!”無憂的眼神暗了一暗:“蕭允還是不舍得你出什麼差錯的。”

無痕聽到無憂這麼說,心下明白了一二,冷起臉色對朱少羽道:“你回去告訴蕭允,我好得很,沒死,讓他不用再派人來跟著了。”

朱少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無憂,用眼神交談著。

無痕不知道這兩個人在眼神中得出了什麼結論,隻聽到最後無憂伸出五個指頭:“三個月後,我需要能調動五萬精銳的部隊。”

“五萬?”朱少羽皺了皺眉頭:“對付蕭諾會不會太少了?”

無憂冷笑道:“多了,你以為蕭允會給麼?”

朱少羽沉默,的確前幾天給蕭允彙報事情的進展的時候,蕭允透露出來給他部隊的底線就是五萬,這五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有多少把握?”無痕有些擔心的問無憂,“要不要我從北冥國……”

就算是蕭允不願意也不放心蘇無憂手中有那麼多的部隊,但是無痕手上卻還有這十幾萬的部隊,盡管裝備素質沒有恒朝的水平高,但是在作戰的時候,人數還是多多益善的。

無憂擺擺手,走過無痕的身邊,當著朱少羽的麵,執起無痕的手往裏間走,留下一句話飄飄蕩蕩的在朱少羽的耳邊:“回去告訴蕭允,我對他的天下沒有興趣,我也不是在幫他,我隻是在幫無痕……”

朱少羽似乎第一次認識無憂,這樣一個坦然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的人,似乎要從一個皇帝手裏搶皇後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一般。

朱少羽歎了口氣,看著兩人在陽光下漸行漸遠的身影,忽然覺得,“蘇府雙碧”的稱呼真的十分恰當,要是自己不是站在蕭允這邊,覺得其實無痕和無憂還真是十分完美的相配。

可能是因為海鹽的事情太過於順手,讓警惕的蕭諾有所察覺,偷襲糧倉的事情進行的並不順利,伸手不凡的黃衣暗衛竟然雙手被折斷了回來。

無憂囑咐綠衣暗衛全力幫他療傷,自己準備親自去一趟糧倉。

無痕是見識過太後手裏的那把洪流法杖的,那威力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抵抗,她不準備阻止無憂的冒險,但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讓無憂一個人獨自去冒險。

當無痕一身夜行衣的裝扮站在無憂的麵前的時候,無憂氣的有些敗壞,拽著無痕的手就往外麵推。

無痕伸手狠狠的抓著門框,腳像是生了根一般不動。

“無痕,你聽我說,那人竟然能將我手下的人傷成這樣,料定不是什麼善類,你不要隨意的出去。”無憂見無痕如此的固執,隻好好言相勸。

“你也知道對方的厲害,那麼為什麼自己要以身試險呢?”無痕的眼睛瞪得滾圓滾圓的,因為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好,眼睛裏有一些血絲。

“我必須那麼做!”無憂歎了口氣,伸手撫摸上無痕的臉頰:“我為你做任何的事情都願意,即便是冒著生命危險。”

“不要去,好不好?”無痕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我們不要幫蕭允的忙,他不是很厲害嗎?那就讓他自己去處理好了!”

無憂搖搖頭:“我答應過他,就是答應過你,我不可以做讓天下人笑話的膽小鬼,我要你為我自豪,然後才能有資格留你在我身邊。”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無痕急急的說。

無憂再次笑著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們說的不是一個意思,我的意思你都懂。”

無憂伸手不出意料的點了無痕的穴,無痕一下子就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著無憂帶上黑色的麵紗,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從窗戶裏竄了出去。

那一刻,看著無憂的背影,無痕的淚水無力的流了下來。

她用盡了身上所有的氣力,努力的去衝破那身上的穴道,但是無憂的法術太過厲害,無論她是怎麼的努力都無濟於事。

她隻能一遍一遍的嚐試著,一遍一遍的祈禱無憂的平安歸來。

天深了,快到三更,無痕終於衝破了身上的禁製,瘋了一般的打開門要往外衝去,以至於沒看到門口還站著一個人,兩個人狼狽的摔在了一起。

“媽的,搞什麼鬼?”無痕氣急敗壞,竟然冒出了髒話。

“皇後娘娘,你怎麼在這裏?”朱少羽的聲音。

借著走道上微弱的燈光,朱少羽驚訝的看著一向冷清的無痕臉上竟然滿是淚水,狼狽的不堪一擊。

“滾開!”無痕爬起來,一把推開朱少羽。

“不要去!”朱少羽似乎一下子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情,一把拽住無痕,“剛才我接到皇上的密函,蕭諾請到了巫鹹,那是一個大魔頭!你現在去就是送死!”

無痕原本奔跑的姿勢忽然頓住了,她猛的一轉身抓住身邊的朱少羽:“你說什麼?巫鹹?”

朱少羽看見無痕終於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連忙點頭:“是的,皇後娘娘,所以皇上飛鴿傳書給我,讓我在第一時間內高速您和無憂公子,讓你們稍微等一等,不要貿然行事。可是無憂公子……”

朱少羽瞥了一眼黑漆漆的無憂的房間,忽然明白了無痕為什麼這麼失態的原因,他跳起腳來狠狠的拽住無痕的手腕:“皇後娘娘,你千萬不能去!”

無痕用盡了最大的氣力一掙脫朱少羽的手,朱少羽再一次的抓做無痕,無痕毫不客氣的從身後抽出長劍,直刺向朱少羽的關鍵部位,一邊瘋狂的亂砍一邊道:“朱少羽,你給我讓開,小心我們兩個拚個你死我活!”

朱少羽一邊小心的避讓著無痕的招式一邊想讓無痕再次的安靜下來:“娘娘,您要是今天去了,我可是沒有幾個腦袋去交差。”

兩人的打鬥聲音不小,但是朱少羽卻努力的壓製著聲音,他不願意驚動太多的人,此時處於瘋狂狀態的無痕卻不顧及那麼多,走廊上的幾盞照明的燈籠被兩人的劍氣傷的七零八落,最後全部熄滅,隻剩下院子裏照進來的微弱的月光,兩個人全部都用上了看家的本領,即便是春日料峭的夜晚,汗水也浸濕了雙方的衣服。

兩個人圓睜的眼睛,如同是夜晚裏的兩隻狼,不把對方打倒就誓不罷休,朱少羽第一次見識到無痕的武功,原來這個個小小的身體裏,蘊藏著這麼大的力量。

“朱少羽!”無痕忽然停止了進攻,大喝一聲手腕一番一橫刀,將劍擱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原本處於極度防禦狀態下的朱少羽,一下子被無痕的變故嚇的反應不過來了。

“你!”朱少羽一下子收了招數,因為淡淡的月光,朱少羽看不清楚無痕的表情,隻是被無痕這樣決絕的舉動所驚訝了。

“你有沒有過要守護自己最珍貴東西的決心?”無痕的戾氣在和朱少羽的打鬥中慢慢的消散了不少,她現在格外的冷靜,冷靜到了極點。

“我現在就是要去守護自己最值得守護的人,所以朱少羽,你不要攔著我。”無痕開口,手卻加重了力度,眼看著那鋒利的劍刃就要劃過皮膚。

朱少羽隻好妥協的開口:“好吧,請您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屬下和您一起去,要不然,就算是您現在殺了屬下,屬下也不會讓您去冒這個險的。”

“好,成交!”無痕在第一時間內就往外院的房頂躍去。

“無痕……”就在無痕剛剛躍到屋頂的瞬間,紅衣暗衛攙扶著無憂也回來了。

“哥哥!”無痕見到紅衣暗衛吃力的攙扶著無憂,心裏一驚,連忙從紅衣暗衛的手中接過無憂,但是無憂有氣無力的對她擺擺手,不願意讓無痕接觸,朱少羽隻好過去幫忙,將無憂架起來送回房間。

無痕被無情的關在了門外,她咬著下嘴唇,沒有動彈。

隻看到天邊的灰暗漸漸的被白色所取代,朱少羽端了一盆血紅的水出來,驚訝的看到無痕還站在門口:“您怎麼不去休息下?”

他一邊說一邊想要掩蓋那盆水,接過無痕一把推開朱少羽就闖了進去。

無憂光著膀子,雪白的肌膚上麵,遍布著藍紫色的傷痕,每道傷痕都深可見骨,紅衣暗衛和黃衣暗衛正在幫他在傷口上上藥。

冷不丁無痕闖了進來,兩人都楞住了,無憂雙眼緊閉著,根本沒有反應,這不是正常時候的無憂,要是平時以他的武功,自己在百裏之外,他都有感覺的,可是、可是今天。

“哥哥……”無痕接過黃衣暗衛遞過來的藥,輕輕的幫無憂擦拭著,無憂依舊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公主,糧倉已經……”

紅衣暗衛覺得有必要給無痕報告一下經過。

無痕手一抬,阻止了紅衣暗衛的闡述,現在她心裏隻擔心無憂的身體,對於其他來說,都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

無痕看著無憂蒼白的臉色,微微蹙起的眉心,還有細若遊絲的呼吸,她狠狠的自責,要不是自己無憂哪會走到這一步?

是自己害了他。

無痕狠狠的將那藥瓶往黃衣暗衛手裏一塞,轉過身衝出了房間,沒看到了無憂擔心,看到了無憂更擔心,曾經那麼強大的無憂現在就那麼脆弱,脆弱的如同當初自己剛剛幫他回魂的時候。

但是那時候的他,還會對自己微笑,對自己說話,但是現在的無憂就那麼靜靜的呆在那裏,自己就在咫尺,他都不能和自己說話。

無憂抓住已經將水潑掉的朱少羽的手腕:“寫信,幫我寫信給蕭允,讓念卿大人來一趟,現在隻有他能救無憂了。”

朱少羽垂下眼簾,沒有動彈,這事情不是那麼好辦的,無論蕭允派不派念卿來,隻要是無憂出了事情,無痕肯定還是將這帳算到蕭允的頭上,看來經過這次事情,無痕和蕭允之間的裂痕非但沒有彌補反而是越來越大了。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蕭允最初的目的就是讓無憂來送死的嗎?”無痕有些氣急敗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不是這樣的。”朱少羽急急的幫蕭允辯護:“隻是,無憂公子的七經八脈都已經被極高的法術給掙斷了,要不是他帶著一定要回來見你一麵的信念,他早就……”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無痕搖了搖頭,踉蹌的倒退了幾步,怎麼會是這樣,早上他還明明對自己微笑,為自己彈琴,那麼溫柔的牽著自己的手,都是自己的優柔寡斷害了他,要是早一點自己和他一起遠走高飛,今天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子夜,星辰如稀疏的銀釘,釘綴於漆黑的天幕之上,一輪冰月當空懸掛。

恒朝東部第一高山!錫雲山,在星月的映射下,籠著一層薄薄的銀色輕紗,仿如一支挺峭的玉璧屹立於東部平原之上,雖然比不上東北泰山的尊貴、高岸,但是聖潔無比,無愧於它“東山母”之稱!

高高的山頂上,此時正坐有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出頭一著黑袍鬥篷,相貌清矍,眼眸閃著平和而智慧的光芒,女子三十上下一著紫衫飄飄,懷裏抱著一隻小巧的九尾雪狐,身後站著一身銀裝的風君。

這個男子就是傳說中的巫相,幫西王母守護昆侖之巔,虛無境的十二巫師之首,那個男子就是華音宮的公主任雪晴,兩人隔著一丈之距,中間是一塊方形的巨石,頂部不知被何物削得平平整整,刻劃成棋盤,上麵密密的布有許多棋子,每一顆皆是大小一致的黑白水晶石。

這是一局已下一半的棋局,雙方勢均力敵,鹿死誰手猶不知。

“春日想當然是好月色,不知道為何北鬥星辰中的那顆星有些灰暗?!”左邊黑袍巫相沉思的目光忽從棋局上移開,抬首仰望滿天的星月,感慨萬千。

“夷靡亂世,難有清朗!”右邊著紫袍,撫摸著懷裏雪狐的任雪晴輕笑著,也移目於空,“子時已過,該來也該來了吧。”語氣中略帶一絲期盼。

任雪晴的話音才落,天幕之上忽然星芒大起,當空躍起了一顆明星,剎時星光直貫九天,那一刻,星光竟蓋過了那一輪皓月,瞬間照亮整個天地!

“出現了!出現了!”

巫相目光炯炯的注視於那一顆星星,原本淡然平靜的臉上有著一絲無法抑止的激動。

“這局棋,我看還是不下了吧。”任雪晴笑了起來:“你已經從夜相中觀得無憂三魂歸位了,隻要等他三魂七魄都歸位,就功德圓滿了。”

巫相將目光緩緩的收了回來:“據我推算,你那個女兒可是不會輕易將無憂的另外七魄放過……”

“差一點,我們就成了兒女親家。”任雪晴長袖一揮,掃落了棋盤上的棋子。

“哼,誰屑?”巫相冷笑道:“無憂的道行可是比你女兒的道行高上百倍。”

“那又如何?”任雪晴站起身來欲走:“落塵似乎還在幻境裏不願出來,要是他真能出來,還可以看一眼他那個癡情的兒子,白白浪費了他爹爹當初給他取名無憂的一片良苦用心。”

“哼!”巫相扣上背後的鬥篷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大部分容顏:“你要是真能看透情字,為何還要救卿良玉?為何執念於蕭行奕?愧對蘇經緯?說到底這個混亂的天下,有一半是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