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被妖物吸去了三魂六魄,隻靠著靈丹吊著一口氣。”朱少羽歎了口氣,“國家不可一日無主,但是您也知道的,皇上雖然有三個皇子,但是沒有一個是吃素的,就連那個癡傻的三皇子身後都站著皇後和崔公公。”
“崔公公?”無痕皺了下眉毛,這個名字她並不熟悉。
“他以前實在皇陵為先皇守陵墓的,可是去年的時候,被王皇後接回了皇宮,聽說是為了用老人壓一壓清妃的冤魂。”朱少羽不悅的將手中的酒菜放在桌子上,嘴裏念念的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真是煩死了。”
“這個人來頭怕是不小。”無痕道:“說不定還知道當年王皇後和清妃之間的一些秘密,所以才會被放逐到了皇陵,但是如今為何又將他迎了回來呢?莫非那個太監手裏有王皇後的把柄?”
朱少羽點點頭:“王妃,您分析的和二皇子分析的如出一轍。”
朱少羽提到蕭允的名字,無痕的臉上神色變幻了好幾遍才最後塵埃落定:“這成朝怕是要不安寧一段時間了。”
朱少羽聳聳眉毛道:“可不是嗎?二皇子不僅要堤防著太子和三皇子一夥人,還要堤防著自己的內院!真是兩頭難啊!”
“內院?”無痕執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灌入喉嚨,一陣辛辣,不知道為何,每次遇到關於蕭允的事情,再怎麼冷靜的她都會有些慌張,有些膽怯,今天她借著酒意笑著嘲諷道:“他的內院不早些年就清幹淨了嗎?除了一個正牌王妃,還有什麼內院紛爭?”
無痕的話剛落音,就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上前一把拽住朱少羽領口的衣服:“告訴我,是不是琉璃出了什麼事情?萬盼盼要對琉璃下手?”
不僅是朱少羽,風君也被一下子爆起的無痕給嚇到了,上前拉住無痕的手,勸道:“痕兒,你怎麼啦?”
無痕紅著眼睛盯著朱少羽:“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
朱少羽脖子一鬆,吸了口氣:“王妃,已經沒有事情了,二皇子把世子看的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重呢!”
無痕鬆了一口氣,再灌了一杯酒:“那萬盼盼的兒子呢?那才是嫡係的世子吧!”
朱少羽微微的搖了搖頭:“那不是二皇子的兒子!”
萬盼盼的兒子不是蕭允的?
這、這、事情……
按照蕭允的性格,早就將萬盼盼給滅了。無痕夾起一筷子菜放到最邊,似乎知道萬盼盼的孩子不是蕭允的之後心情好了起來。
“這裏為什麼忽然這麼多人了?”風君倒是不理會自顧自開始吃東西的無痕,問朱少羽道。
朱少羽搖搖頭:“最近有妖物跑到浣鏡城了,一時間搞得烏煙瘴氣的,浣鏡城一些有錢的人家就跑到青川來避難了。”
“到底是什麼妖物?”風君倒是有些好奇。
“不清楚,沒人知道是什麼妖物,隻知道從浣鏡城一個屠夫莫名其妙的昏迷之後,那嗜睡的症狀就像是被傳染了一樣。”朱少羽歎了口氣:“我這不就是被二皇子派到這邊來調查情況的嘛……”
風君聽了,眉目間的陰沉之色更加濃鬱了:“怪不得如此。”
“什麼?你知道什麼嗎?”無痕這才從暗自的歡喜中回過神來,給風君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芙蓉魚。
“我不知道,但是覺得這不是簡單的病症,也不一定是妖物作怪。”風君拿起筷子細細的將芙蓉魚裏的細小的刺都挑了出來,放到無痕的碗裏。
無痕看著風君的動作,耳朵尖不由的一紅,以前的卿淩風,如今的風君終是將關心做的那麼自然的不能在自然了。
無痕也感覺到了朱少羽奇怪的目光,隻好埋著頭,就這芙蓉魚上的番茄汁,扒拉了幾口飯。
“反正我們回北冥國要經過浣鏡城,就順道去看看了。”風君自己夾起一筷子木須肉細細的咀嚼著和無痕商量:“應該不會花太多的時間,不要擔心無憂。”
無痕抬起頭來對風君點點。
朱少羽看了看無痕又看了看風君,輕輕的歎了口氣:“王妃,二皇子其實很後悔……”
無痕夾著菜的手抖了一抖,沒有吭聲。
朱少羽道:“二皇子的毒已經清除的差不多了,但是雲府他經常不回,身邊也沒有一個女子,他的房間裏隻有您的畫像……屬下知道,他以前做過很多不該做的事情,但是……”
無痕聽到這裏再也聽不下去了,將手中的筷子一扔:“我隻有一句話,我和萬盼盼,和天下女人,他隻能選一個!”
朱少羽不可思議的看著無痕,當年無痕在雲府做紫夫人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剛強過,也沒有這麼專橫過,試想一下一個皇子,以後可能還是皇帝,怎麼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
無痕自然是知道此刻愕然的朱少羽在想什麼,冷笑道:“你也覺得不可思議?”
朱少羽沒有說話,垂下眼簾,所有準備替蕭允辯白的話,一下子都消散在空氣中。以前覺得二皇子對紫夫人有寫過分了,現在離開了紫夫人之後的二皇子開始遭報應了,所有所有的傷心憔悴都是上天安排的報應。
他們兩個就此錯過了嗎?一如自己和當年的小珍。
風君上前拍拍無痕的肩膀:“別再去想了,或許母親是對的。”
無痕沒有說話,這一夜無痕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好,風君和朱少羽則站在門邊,就這樣站著睡覺睡了一會。
天剛亮,三人就朝浣鏡城出發。
青川離浣鏡城不遠,蕭允在這一帶也有暗士,上好的馬匹,一天之內就到了浣鏡城,往日繁華的浣鏡城死氣沉沉的,主幹道上因為零星的攤位顯得格外的寬闊,白石子的大路顯得格外的刺眼。
無痕偏著頭看著風君,他的修為在她之上,不知道他能不能從這周圍的氣息離感覺到絲絲不尋常的意味來。
風君搖搖頭:“沒有妖力。”
朱少羽的眸子一暗,要是有妖力還好,至少目標明確隻要抓住那個妖怪,一切都解決了,但是如果不是妖力,那麼這事情就有些複雜了。
“我們去看看第一戶生病的人家吧。”無痕開口,萬事萬物都要抓一個根源,隻要找到這個根源,很多事情都好辦很多。“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線索。”
朱少羽遲疑了一下:“既然王妃給出了這麼一個建議,那麼我派人去查就可以了,萬一王妃有個什麼閃失,少羽脖子上的這顆腦袋可不穩當。”
“不會有事的。”無痕從懷裏掏出幾顆藥丸,遞給兩人:“這是樹下先生留下的幾顆避毒藥丸,隻要服下什麼毒都無法近身。”
朱少羽拿著那藥丸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王妃……”
無痕皺了皺眉頭再次將朱少羽的話打斷:“好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朱少羽低頭咕嚕了一句:“人老了話就多了。”
無痕和風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一向嚴肅的朱少羽竟然有這麼幽默的一麵。
走到縣衙,一圈黑眼圈的知府已經候在大廳裏了,那知縣隻認識朱少羽,看到他一夜未歸帶回了兩個陌生麵孔的人,以為這兩個人就是朱少羽帶來的幫手,原本灰暗的眼睛裏一下子冒出了希望的火花,伸手拉住風君感激的搖動。
風君一向愛幹淨,看到知縣的手,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大人,我知道瘟疫是怎麼一回事情,我們要先去看看再說。”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神色的已經將手從知縣的手中抽了出來。
知縣一臉菜色的看著朱少羽,可見這件事情將他困擾了很久。
朱少羽點頭:“你派幾個衙役帶我們去看看那戶屠夫。”
“好!”
三拐五拐,就到了那戶屠夫家裏,那個最開始生病的屠夫,此刻還躺在床上,風君還沒有走到那個屠夫的麵前就能感受到那個屠夫的氣息,他皺了皺眉毛道:“他沒有死,呼吸還很正常,隻是為什麼就這麼睡著了?”
“睡了多久了?”無痕回頭問那知情的衙役。
“回稟公子,已經睡了三十多天了。”
三十多天,不吃不喝竟然還沒有死去,這倒是一個奇怪的事情。
“哥哥,你去摸摸他身上有沒有奇特的東西。”無痕按著突突作跳的眉心,要一個明明已經餓死或者病死了的人,三十多天了還有呼吸,那麼他身上一定有一些定魂的法器。
風君手一揚,一隻小鳥就抓到了手中。
“竟然是活的?”風君和朱少羽都驚訝到了。
“這是欽原!”無痕仔仔細細的將這鳥看了一通,最後下結論,風君點點頭。
“這和奇怪的嗜睡證有什麼關係嗎?”朱少羽問道。
“當然有關係!”無痕的聲音變得無比的嚴肅,如果是其他的東西,或許還隻是一個巧合或者有人心懷不軌,但是這欽原,不是一般的鳥,隻有在畢月國的悼過山上才能生存,此刻在這裏危害一方,除了那個在大火裏的消失的無憂,沒有其他的人。
無痕將這事情告訴了朱少羽,朱少羽的臉色一下子邊的蒼白了,對於那麼一個強勁的對手,此刻敵在暗己在明,而且特意找了一個成朝皇位懸而未決的時候,可見是多麼的不懷好意。
“這裏的事情交給知縣吧,你要立刻回皇城,這一次是成朝的商業重鎮,我猜的不錯的話,下一個就是皇城!”無痕說再怎麼不願意原諒蕭允,但是她心裏最深處始終是不舍得他……
“是,屬下現在立刻回皇城保護二皇子!”朱少羽一下子領悟了無痕的意思,抱拳發誓一般的道。
無痕點點頭,朱少羽對蕭允的衷心,那是絲毫不需要懷疑的。
無痕將那小鳥用手絹包好之後,對那身後的衙役道:“你告訴知縣,這裏的嗜睡症都是因這種鳥而起,小心不要讓它蜇到,蜇到了就會出現這種情況,那些現在在睡眠中的人,隻要超過了七天或者八天,隻要抓到小鳥,他們都會死去,或者說他們其實已經早就死了。對於那些沒超過七天的,灌下綠豆湯,三日之內就能蘇醒。”
衙役對著無痕就是一拜:“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無痕對他微微的搖了搖頭,將他扶起來:“這是二皇子賜給你們的福氣,你們要謝就去謝他吧。”
風君和無痕解決完浣鏡城的事情,馬不停蹄的往北冥國趕。
“無論那個二皇子將你傷害成什麼樣子,你心裏都還是他是嗎?”風君忽然回過頭來看著無痕的眼睛問道。
無痕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看著和卿淩風一模一樣的容顏,有些話她真的不忍心說出口。
“我知道,要不你也不會把這麼一個上好的收買人心的機會讓給他……”風君一揚馬鞭,原本和無痕並排走著的馬一下子跑到了無痕的前麵。
風君這個動作很突兀,即便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作為哥哥的他動靜未免也太大了點了,莫非、莫非他已經回想起來了以前的事情?
無痕心裏一抽,要說她不喜歡卿淩風,那是不可能的,當初那個為了自己改變形象,滿口之乎者也的懵懂翩翩少年。那麼單純天真的少年將他的初戀,最純的初戀給了她。當她和蕭允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太多的糾纏,而是放自己和蕭允離開,隻希望自己和蕭允好。
再到了後來,自己走投無路到了北冥國,他對自己是那麼嗬護,一如既往的磐石不可轉的愛戀,不在乎自己已經嫁作人婦,不在乎自己懷著別人的孩子,一直站在原地等她,等她回心轉意。
想到那個被蕭允融成了一個小金豆的,卿淩風給自己的小金兔。
想到這次從任雪晴的手下,拚命的護自己周全。
這份情誼如何還的清?
要說她愛卿淩風,那是一點都不可能的,卿淩風自己也知道,當年他固執的說要等,無痕沒有反駁,但是她自己知道,即便是等上百年,千年,即便是自己恨死了蕭允,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和蕭允在一起,也不可能愛上其他的男人。
這輩子注定了欠他的。
無痕伏在馬背上,淚水一顆一顆再一顆。
馬是上好的馬,不到一天一夜,無痕就回到了北冥國皇都。
無痕看到被安排的那個不小的歡迎儀式,夾道都是紮滿了鮮花的花環,就知道風華已經回來了,這樣超乎尋常的儀式也隻有風華這個從千年之後來的人想的出來。
還沒等無痕坐定休息,她就直奔無憂的房間,將手絹上的龍血化了喂給他。
看著他臉上慢慢的有了血色,無痕才疲憊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在經過花園的時候,猛然聽見一個僻靜角落裏,訓斥的聲音:“我們現在已經是附屬國了,按照道理是應該站在二皇子的這邊的。”
那聲音不大,離這裏也不近,但是無痕的聽力極好,一下子就聽清楚了這個消息。
什麼?無痕聽到這個消息不由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北冥國成了成朝的附屬國?而且誠服的蕭允。
怎麼會這樣?自己離開不過三個月,北冥國就發生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要見樹下先生!”無痕快步走回自己的寢宮,一甩袖子咬牙切齒的道。
可是沒有聲音回答她,門吱呀一聲開了,隻有一個妃色的身影越走越近。
風華,是風華,難道這些都是風華的主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痕嘴張了張,聲音卻消失在空氣中……“姐姐……”風華淡淡開口,直接忽略了無痕的怒氣。
這樣沉靜如水的風華讓無痕有些手足無措,著不是風華,風華大大捏捏,直來直去的性格。
“風華,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在畢月國和成朝受罪了,我雖然頂著雪晴公主的名稱,但是我對權勢和這公主的頭銜並不感興趣,我所做得隻是幫你和卿淩風守住你們的國家,隻要你們安全回來,我就會拱手相讓。”無痕說的急了,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和汗水。
“姐姐是想說你辛辛苦苦幫我守住的國家,我一回來就給你葬送了嗎?”風華聲音冰冷,即便是夏末秋老虎的季節,無痕的汗水被風一吹,竟然有了一絲絲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