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隻道是尋常5(2 / 3)

風君半垂了眼簾,睫毛微微的顫動了兩下,深深的吸了口氣,轉臉對著無痕道:“我不喜歡……”

無痕也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上上下下打量起風君來,風君長得這番雌雄莫辯的模樣,真是男人見了迷死男人,女人見了迷死女人。

“哥哥,你喜歡男人?”無痕咬著下嘴唇問道。

“不喜歡……”風君再次抽了抽,沒聲好氣的回答。

“哦?孌童?幼齒?”無痕繼續往下YY。

“住嘴!”風君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狠狠的捏了捏無痕的手,“你再胡言亂語,我就鬆手,讓這星際流沙將你吞了去。”

星際流沙?

原來看起來那麼夢幻的東西,竟然會吞噬生命。怪不得這座美麗的島嶼從來都沒有人說起過,見過的人都沒有來得及出去。

“待會見到母親,你千萬不要提及蕭行奕!”風君忽然停住腳步,囑咐了無痕一句。

想到那次和無憂在任雪晴故居所見到的蕭行奕的畫像,無痕已經明了了幾分,如今風君這麼一叮囑,有些真相蠢蠢欲動。

難道蕭行奕和母親任雪琴真的有過糾葛?那麼自己和風君?

“你知道我們的父親是誰?”無痕輕輕的問道。

風君的話還沒有落音,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流撲麵而來,插到自己和風君之間,將自己和風君生生隔開。

“母親!”風君低聲呼了一句。

無痕臉一驚,莫非自己的問話惹惱了母親?

沒有人回答,隻是四麵八方飄忽而來的白霧,由淺到深,由少到多,漸漸的,那些蒼翠的樹木鮮豔的花草和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如同各色的糯米丸子掉進了白糖裏,慢慢的染上了那白色的雲霧。

白霧越來越多,視線裏的影影綽綽東西現在已經全部看不見了,無痕甚至看不清楚就在自己一臂距離的風君。

就在無痕無比驚訝和疑惑失去了視覺的同時,微風卻仍然在雲霧中蕩漾,風裏帶著淡淡的木葉的香氣,忽然間,又有一縷若有若無的簫聲傳來—。

雲霧中忽然萬籟俱寂,所有聲音都驀然消失。在微微流動的、帶著木葉香的空氣裏,隻有那斷斷續續的簫聲在低回盤旋,所有流逝的時光,忽然間,仿佛就在吹簫者的手指間起起落落。

那是美的讓人屏息的樂曲……這讓無痕呆住了,這是怎樣的簫聲,這人世間怎麼能有這這樣的簫聲?

婉轉的那簫聲,簡直攻破了無痕的最後一層心理屏障,觸到了無痕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像是伊人嚶嚶的哭泣,像是鶯鳥輕輕的傾訴。曲起時天地無光,月色灰暗,那般悲戚與蒼涼。逼得人愁腸欲斷,情思南鄉。

忽然忽然,很想很想見一見自己的母親,這個因為種種原因,離開了自己二十年的母親。眼角一顆淚水滑落了下來,一路落到無痕的嘴裏,微鹹。

隨著簫聲的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中不知不覺中結束了,隻剩餘音嫋嫋,不絕如縷在耳邊縈繞。

隨著簫聲的消失,雲霧慢慢的散開,露出一個和自己剛才所見完全不同的景物。

樹都是蒼天大樹,昂著脖子也看不見樹冠,樹上展開的不是綠葉,而是一片片透光的薄薄的翡翠雕刻。花都是巨花,最小的都有巴掌大小,更多的花瓣如同盤子一般,鮮紅的、豆綠的、嫩黃的……什麼顏色,見過沒見過的,能想象的不能想象的,讓無痕感覺不是這個世界忽然變大了,就是自己忽然變小了。

頭頂上一道藍天,浮著幾小片金色浮雲,一注陽光像閃電樣落在不遠處的一朵巨大的桃花上,那透明的桃花水晶一般的質地,每一個花瓣上都有多個切麵,每一個切麵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魅惑之光。

桃花上一把紫水晶的高大的椅子,懶洋洋的斜躺著一個女子,一頭銀發擋住了她所有的容顏,隻看見一身淡紫的薄裙,手裏鬆鬆的捏著一管紫玉的長蕭,懷裏抱著一隻小巧的白色小獸,無痕仔細一看可不是傳說中難得一見的九尾雪狐嗎?

這、這個女子就是就是剛才吹奏樂曲的女子?就是任雪琴?自己的母親?

無痕有些接受不了。

“你就是蘇無痕?”一個清越婉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似乎很近也似乎很遠。

一陣香風吹過,揚起了女子的銀色長發,露出那絕色的容顏。

任雪琴有些不滿的搖頭:“你怎麼沒撿到我一份的容貌?”

無痕從來都沒有遇見過說自己長得不好看的人,更多的都是驚訝於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的如仙氣息,今天想不到終於對自己的容貌不屑一顧的人,而且這個人是自己的親身母親,這不的不讓無痕哭笑不得。

“可能都被風君撿走了吧!”無痕有些不滿的撅起嘴,這麼多年來,母親虧欠自己的不僅僅是親情,還有自己虧欠母親的撒嬌。

任雪琴聽罷,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對著無痕招招手:“過來,到母親這裏來!”

無痕邁出腳步要上前,可是沒走幾步就感到前麵撲麵而來的禁忌,牢牢的鎖住了自己,讓自己動彈不得。

任雪琴皺了下眉頭,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忘了,你還沒脫離凡體……”一揮手,無痕麵前的禁忌一下子不見了,任雪琴的麵目也更加清晰了起來。

無痕也不在意任雪琴再一次的失落,她滿心的喜悅已經讓她忘乎所以了,她一步步上前,走到任雪琴的麵前。

下一步,無痕不知道該做什麼。

任雪琴懷裏蜷縮著的可愛小雪狐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獨特的氣息,猛的睜開眼睛,從它眼睛裏折射出來的璀璨的光芒,讓無痕不由的退縮了兩步。

任雪琴手一拂,手中的紫玉蕭化作了一張紫玉的凳子。

無痕明了的坐在凳子上,側臉對著任雪琴,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任雪琴飛快的翻手,將兩個指頭搭在無痕的脈搏上,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最後慢慢的舒展開:“你中了愛傷離?”

無痕垂下眼簾,點點頭。

“王鳳霞還是蕭行奕給你下的毒?”任雪琴站起身來,懷裏的雪狐一下子滾落在了任雪琴的腳邊,對著無痕不友好的叫了一聲。

這毒不是王鳳霞也不是蕭行奕下的,無痕腦袋裏的念頭飛快的轉著,看到任雪琴麵上浮現出的強壓抑著的怒氣,知道要是告訴她是因為蕭允,估計她會暴怒之下去找蕭允拚命。

“王鳳霞。”無痕於是選擇了王鳳霞,那個害死她姐姐的凶手,這個仇沒有報,但是不代表她不記得,即便是現在知道了蘇無傷其實並不是自己的姐姐,但是那小時候的情分一直都在。

“那個死女人!”任雪琴咬著牙齒開口,“當年要是不是看在成朝需要她王家的扶持,老娘早就一刀宰了她了!”

無痕扯了扯嘴角,,心裏不由好笑:這個任雪琴不生氣時,嫻靜的如小玉兔,一生氣起來,髒字亂飛,如同一隻不好惹的白虎。

心情直爽,好,我喜歡。

無痕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我幫你解了這毒!”任雪琴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遞給無痕,“如果隻有你一個人中毒了,把這個吃下去就會解!”

無痕從任雪琴的手中接過一顆緋色的藥丸,這顆藥丸不是普通的圓形,而是一個琵琶的形狀。

像是一把小小的緋色的琵琶。

“不是我一個人!”無痕盯著藥丸看著的眼神一下子抬起來,對上任雪琴的眸子:“還有我丈夫!”

“你丈夫?”任雪琴冷笑道:“你不要把我當傻子,那個人是你的丈夫?他值得?”

無痕低著頭咬著下嘴唇。

“你知道卿淩風為什麼變成了風君了嗎?”任雪琴彎下腰抱起在桃花上不滿的打滾的小雪狐,聲音恢複了之前的清冷。

無痕聞罷身體忽然一抖,難道卿淩風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都是任雪琴所作所為嗎?她怎麼可以這樣?卿淩風是她的親身兒子啊。

“那日,我在宮中算卦,忽然手中龜甲斷裂,知道是你二人中有人遇難,於是在龜甲的指示下找到了墮入山崖,沉睡不醒的卿淩風,其實要說沉睡不醒也不確切,即便是他沉睡中他還低聲念叨著你的名字……無痕。”任雪琴纖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懷裏雪狐的白毛,將一個命懸一線的故事說的雲淡風輕。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無痕始終沒能明白過來任雪琴是怎麼在千裏之外將自己的事情摸得那麼清楚的。

“那日你去找蘇無憂不是遇見了風君嗎?”任雪琴提醒無痕。“我不希望我的兒女此生此世再為兒女情長所幹擾,所以我救了卿淩風,也消除了他對你所有的記憶。”

“不要……”無痕手中的藥丸驚恐的跌落在地上,倒退了一兩步,瘋狂的搖著腦袋,自己曾經短暫失憶過一段時間,那種混混沌沌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母親,不要……我已經有了一個和他的孩子。”

任雪琴伸過來吸取無痕記憶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似乎被這樣的一個消息給驚訝到了。

無痕有了一個兒子,和蕭允的兒子,這……

是亂倫!

“哈哈哈……”任雪琴的笑聲在這萬籟寂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的突兀:“報應啊報應!”

無痕驚訝的看著任雪琴在笑聲中飛揚開來的一頭銀白的頭發,心裏忽然傳來專心的疼,她似乎明白了任雪琴這笑聲中的含義,絕對的不是開心,而是痛及心扉的悲憤。

手腕忽然一緊,無痕被一股忽然插入的力量扯了出去,速度之快,任雪琴的笑聲被遠遠的甩到了身後。

等無痕立下神來來發現拉著自己手的是風君,他皺著好看的眉頭偏著腦袋,伸出手就是對著無痕的腦袋狠狠的一記。

無痕耷拉下臉來:“幹嘛?”

“母親入魔了,你說什麼事情會讓她入魔?”風君皺的眉毛擰得更緊了,那原本消失的笑聲漸漸又變得可以聽聞。“不好,她追來了!”

風君拉住無痕的手腕,從懷裏掏出一個透明的白球往地上一砸,激起一串藍色的水珠,地麵頓時出現了一個藍色的漩渦,徑直的將兩人吸了進去。

耳邊刮過的刺啦刺啦的聲音,似乎是什麼金屬相互碰撞刮出的聲音,那聲音將任雪琴的笑聲一下子掩蓋了下去。

剛消停沒多久,又響起了古箏、琵琶、古琴、二胡……一係列的樂器的響聲交織在一起,卻說不出的美妙動聽。

悠然、絢麗、純淨、就如同那午夜的銀河,帶著勾人心魄的神韻和神秘的吸引力。

讓人聽在耳裏,就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召喚著,召喚著讓他停下腳步駐足享受。

就在這音樂聲中,一道由無數鮮花組成的暴風漩渦就朝著無痕和風君追來。

“別聽那音樂!”風君從身上掏出兩個米豆塞住自己和無痕的耳朵。

加速了墜落的速度。

無痕看著背後的花越來越多越來越近,焦急的看著風君,風君沒有回頭,按照他的法力自然是能感覺到身後花朵離自己的距離。

他盯著前麵,前麵那微弱的光芒,馬上就要到東海中央了,到了這裏任雪琴即便是想召回二人,但是應龍的法力也是她無能為力的。

花瓣五顏六色的在身後飛揚,漫天飛舞,朝著風君和無痕劈來,看似那麼嬌嫩的花瓣,在這樂聲中,猶如往前寒冰利器,帶著犀利的殺氣,撲天蓋地而來。

風清揚,群花皆殺。

風君麵色冷沉,手腕一揮,一股白色的法氣從身後湧起,朝那些緊追不舍的花迎去。

“砰”一聲,在群花飛散中,風君的身子也一震,嘴角滲出一絲細小的鮮血,但是他的身形並沒有因此而停頓,反而借助爆炸的力量更加加快了速度。

無痕一抬手,躲開因為爆炸而飛濺而來的一片花瓣,花瓣似乎張了眼睛一般,打了個轉,鋒利的花瓣邊緣擦著手指而過,一絲鮮血立刻從手尖湧了出來。

這是真實的武器,它不是幻覺。

“哄!”一聲,不知道無痕和風君撞上了什麼,一時間耀眼的看不見東西的光芒一下子在無痕和風君之間爆炸開來。

身體一輕,無痕和風君終於擺脫了鮮花的追逐,落到了一棵巨大的樹上,密集的枝葉減緩了兩人墜落的速度,等兩個人落地的時候,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刮破了,身上的皮膚有些擦傷,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無痕長長的籲了口氣,快跳出嗓子的心慢慢的回歸了原位,在鎮定之後,無痕才發現風君的嘴角一絲擦過的血跡,她的手撫上那血痕,心裏的滋味什麼也說不上來。

倒是風君一把拽下無痕的手,瞥了她一眼道:“這點事情值得你這麼擔心麼?”

無痕的眼眶有些微紅,反握著風君拽著自己的那隻手:“哥哥,母親怎麼會是這樣?”

風君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無痕的頭發:“你別怨母親,也別因為這件事情和母親分生了,她當年尋找你尋找的多苦……以至於結下心結,練神功的時候才會走火入魔,雖然隨著母親法力的增加,漸漸的也能控製那魔性的發作,但是今日你,你一定是觸及到了她最敏感的神經,所以才會……”

無痕低著頭點了點,她當然知道風君所說的意思,自己怎麼可能會埋怨自己的母親呢?歸根到底母親的入魔也是因為自己被蘇經緯偷走,到處尋找不到心焦的結果。

“我不會埋怨她的,我怎麼會埋怨自己的母親?”無痕低聲道。

母親的這一生是傳奇的一生,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經曆了太多太多的傷害,所以才會變成今天的這副模樣。

“我們可以幫母親什麼嗎?”無痕抬起頭來,滿懷希望的看著風君,風君比自己早一些時間接觸母親,說不定在他們相處的細節處能夠找出一些門道來。

風君微微的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發現,俗話說的好,解繩還需係繩人。”

無痕點點頭,說到底母親還是被蕭行奕傷的太深了。對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失去了信心,所以隻希望自己的兒女也變成無情之人,從此就可以免受相思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