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在成朝的探子報:是因為蕭行奕病重了!”子弗似乎看出了無痕的疑問,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蕭承在使什麼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詭計,但是經過多人的刺探,以及蕭承在走之前還抽走了自己的嫡係部隊,可以看出蕭允的確是要來接手了。
釜底抽薪,蕭允既然敢這麼做,那蕭行奕定然是死不了了的。
隻是那隻老狐狸,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弱不禁風了的?無痕看不清這個棋局。
一個人站在駐地的最高處。
積雪已經在消融,漆黑的天空有幾個寥落的星子在閃爍。
“你怎麼將這個大好的機會讓給蕭承?”無痕即便是背對著他,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原本冰冷的他在這個寒冷的夜裏顯得有一絲絲的溫暖。
“你怎麼不說是他將一個大好的機會讓給我了?”蕭允從身後將無痕輕輕的環住:“天下,美人我都要。”
“天下?美人?”無痕抽了抽嘴角,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天空:“還好現在已經天黑了,你不再是在做白日夢。”
“蕭行奕這次是真的不行了。成朝要變天了,而這個人注定是我不是蕭承。”蕭允的聲音變得有些清冷,似乎在說的那個人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自從念卿上次告訴自己的母親就是清妃的時候,蕭允就無時不刻的想著蕭行奕死,想著王鳳霞死,想著躲在明晃晃的普天下最尊貴的簾幕之下的邪惡的嘴臉死去。
清妃的鬼魂在作祟,那是王鳳霞自己的心裏在作祟,要是她心裏沒有一點點愧疚,她害怕什麼妖魔鬼怪?
無傷的仇、自己的恨、母妃的怨,該到了算賬的時候了。
“蕭行奕做夢也沒想到,給他下毒的不是我這個他最堤防著的兒子,而是他的枕邊人……”蕭允低頭冷笑:“她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但是怎麼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王鳳霞為什麼要害蕭行奕?”無痕有些擔心:“你確定不是個虛假消息?不管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子,但王鳳霞喜歡蕭行奕確實實實在在的,她怎麼下的了手?”
“事情是這樣的,可是中途出了一點點的小波折,這件事情直接影響到她的行為。”蕭允冷笑了起來。
當他羽翼一天天豐滿了起來的時候,他可以感覺到王鳳霞看自己的眼神,在不屑之中還有隱藏不住的忌憚,蕭允就是要將這忌憚擴大化。
那日是蕭行奕的生辰,蕭允按照慣例帶著萬盼盼和萬盼盼的兒子去皇宮給蕭行奕賀壽,在酒酣之際,蕭允偷偷的從喧囂的宴會上撤了下來,他回了一趟行雲宮,那是他知道那裏曾經住著自己母妃之後再一次去行雲宮。
他伸手撫摸著一塵不染的東西,想到無痕被蕭行奕罰到這裏居住,那段沒有人管的日子,自己和無痕就在那古老的檀木雕花床上,夜夜無眠。
還有那個並不光鮮的銅鏡,裏麵反射的最多的是無痕嬌媚的容顏。蕭允拿起那銅鏡在手裏反複的把玩,鏡子背後的菱形花紋有一處奇怪的凸出。
蕭允伸手按了按那個凸出,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衣櫃的牆壁上,出現了一扇隱藏著的門,他不知道無痕住在這裏的時候,正是這扇門將當時在無痕房裏的宋嶽霖送了出去。
他豎起右手食指,在食指尖上騰起一個紅色的小點,這個看似不大的紅點,照亮了前麵的路,他順著這條路慢慢的往前走,往前走,按道理說暗道一般都是筆直通向一個地方的,但是這條暗道似乎非同尋常,走了一段時間,竟然害出現了分叉。
蕭允看了看周圍環境,決定還是朝著左邊的那條小路繼續前進,這次沒有走多久的時間,他就能隱約的聽到了上麵的聲音。
“什麼清妃還沒有死?你竟然膽大包天的違背了當初本宮的懿旨?清雪那個賤人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這個聲音激起了蕭允極大的興趣,這不是別人,正是他恨的牙齒癢癢的王鳳霞的聲音,想不到蕭行奕的生辰上,竟然有這麼多人開溜。
也難怪,也隻有蕭行奕的壽宴,才會有很多平日裏不能在皇宮裏自由出入的人,能獲準進入皇宮。
“是,還好當初奴才這麼細心的給自己留了條後路,要不奴才怕是活不到今日了。”那個自稱奴才的人,聲音裏絲毫沒有謙恭的聲音,反而有抓住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後王鳳霞的把柄的自豪感。
“那個女人在哪裏?你給我交出來!”王鳳霞的聲音拔高了三度,可見上麵的環境是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要不然王鳳霞也不會這麼激動。
“她就在皇宮裏,一個不算是偏僻也不算是熱鬧的地方,說不定您什麼時候還見過她,喝過她地給您的茶水呢!”那人笑的有些猖獗。
這兩個人的聲音搭配在一起,蕭允很是樂見其成,狗咬狗,咬得越狠,看客越來勁。
王鳳霞一下子沉默了,蕭允能夠想象她的慌張,如果這個人所說句句屬實的話,那麼清妃要是真正想害死王鳳霞的話,那麼她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你想怎麼樣?”王鳳霞過了很久很久,才抬起頭來,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和冷漠:“行雲宮之前的鬧鬼也是你指使的吧,不過是為了讓本宮對你好有所忌憚?”
“娘娘,不愧是後宮之首,一點就明白了。”那個聲音冷笑起來:“您還記得那個從行雲宮偷走的孩子嗎?”
“你到底還知道什麼?!”王鳳霞第一次被一個奴才將所有的秘密暴露了出來,聲音再也維持不了穩定,顫抖了起來。
“該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奴才都知道,您當時生的並不是三皇子,而是一位公主,而和您差不多時間分娩的清妃生下的卻實實在在是個皇子,您買通了行雲宮的建造者,在行雲宮的一處留下暗道不就是為了這一天能夠偷龍轉鳳麼?”那個聲音一下子消失了,接著是一連串的咳嗽聲,和東西掀翻在地的聲音。
蕭允沒有再聽下去,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後麵的結局,自己是清妃和蕭行奕的兒子,王鳳霞生下女兒,悄悄的送走,卻將一個怪物和自己掉包,將生下不詳之物的罪名安在清妃的身上。隻是沒想到陰差陽錯,自己又被人從她的宮殿裏掉包出宮,以至於她不得不再次殺害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人,將她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三皇子占為己有。
真是長袖善舞啊,要不是今日兩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利益發生了衝突,自己是永遠也不清楚著事情的真相了。
那個奴才既然知道了全部的事情,那麼就保不準有朝一日蕭行奕會知道,要是等蕭行奕知道清妃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要知道他和清妃的兒子就是蕭允的話,她的後位和多年來為三皇子處心積慮鋪下的道路,一下子就會成為了泡影。
在巨大的利益麵前,在多年的不甘心麵前,王鳳霞終於下了決心,加快三皇子蕭諾將蕭行奕取而代之的計劃。
蕭行奕做夢也沒有想到,當初用在無傷身上的毒!愛傷離會被王鳳霞下到自己身上,她輕聲的在自己的耳畔道:“清妃沒有死,其實當年任雪晴是我設計挑撥的,任雪晴沒有死,她現在在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裏,恨你恨到了骨髓!”
蕭行奕,這個普天之下最尊貴的男人,最狡猾的男人,最冷酷的男人,最殘忍的男人。一生中最引以為憾的事情,就是不能給自己深愛的女人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眼睜睜的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投向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而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敵人!北冥國的卿良玉。
“你的意思是,愛傷離這毒藥連蕭行奕自己都沒辦法解嗎?”無痕聽蕭允說到這裏,漸漸明白了現在的情景,麵對一場戰爭的勝敗和皇位的取舍,蕭承自然是選擇了回去守在蕭行奕的身邊,不論王鳳霞是多麼急切的想將蕭諾推上那最尊貴的位置,但是至少是現在,蕭承是太子,如果蕭行奕有什麼三長兩短,皇位落到蕭承的頭上比落在三皇子的頭上更有可能。
“無解……”蕭承從嘴裏突出兩個字,似乎自己和這個毒藥一點關係都沒有。
“蕭行奕,他怎麼也想不到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了吧?”無痕並沒有像自己料想到的開心,對於蕭行奕,她的印象中隻有那個咬自己脖子的大叔,惡狠狠的眼光似乎要將姐姐所有的過錯都歸結於自己一般。
“蕭諾其實不傻……”蕭允低聲的笑了起來,也許這就是他為什麼這麼放心將蕭承放回去的原因吧。
鷸蚌相鬥,必有一傷。
“那你現在就不想趁機吞了北冥國?不更增加了你的籌碼?”無痕淡淡的開口,對於這些權利尖端的勾心鬥角,她原本是一點都不懂一點也不感興趣,但是現在時事卻逼著自己不得不去想。
“你對這北冥國第一公主的位置並不感興趣,你隻是想為卿淩風守著這個江山等著他回來,完璧歸趙?”蕭允輕柔的聲音,像冬日裏難得的溫暖吹進了無痕的心裏。
“蕭允,我有時候在想,你是不是不僅會盜夢術,還會讀心術?”無痕閉上眼睛道。
“回去睡吧,這外麵也冷,容易著涼。”蕭允打橫的將無痕抱起來,無痕很自然的伸手將他的脖子環起來。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要是我軍隊的人看到敵國的將帥抱著自己的主帥回來了,不知道要怎麼做想呢,你既然要觀戰,那麼還是要和我耗上一段時間吧。”無痕理了理思緒,道。
蕭允輕聲的笑了起來,無痕說自己會讀心術,那麼懷抱裏的這個小小的人又何嚐不是呢?自己費心了心思,可是隻要是在她麵前,她都能輕易的看穿自己的意圖。
天生一物降一物吧。
“我既然敢這麼抱著你,自然有把握不讓你的將士不會看見,相信我的能力這點還是辦的到的。”蕭允低頭摩挲著無痕的頭發,這樣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太好了,以前都不曾覺得,當無痕一次一次逃離自己,這種眷戀的感覺就一次又一次的加深,以至於有一天恍然大悟時,已經深入骨髓。
無痕回到房間的時候,胡美人已經熟睡了,蕭允在她周身設了一個結界,在無痕而耳畔不滿的道:“你好端端的擺了個別人在你的房間裏做什麼?礙手礙腳的。”
蕭允調侃的語氣讓無痕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原本可以遺忘,原本以為可以無視,但是人一旦站到了自己麵前,所有精心砌築起來的防範之牆在瞬間土崩瓦解。
“明天我會想辦法的,你就乖乖的呆在軍營裏,借口操練操練,整頓整頓,有什麼事情需要配合,我會讓少羽過來傳信。”蕭允替無痕用手指梳鬆了頭發,戀戀不舍的把玩著那青絲。
“你為什麼要朱少羽來傳信,用飛鴿不是更方便嗎?”無痕有些不解。
“蕭承說是將大部分的嫡係都帶走了,他也知道雪晴公主就是你,隻是摸不透我們兩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而且皇城有更吸引他的東西,但是這不他放任的理由,他有探子會將我的信鴿射落的。”
“那你就不怕到時候蕭承給你按個私通敵國的罪名?”無痕的擔心一下子溢於言表。
蕭允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桃花眼眯了眯,無痕也知道自己的話泄露了自己的心情,原本就紅的臉色一下子更紅了。
“別擔心我,蕭承給我安個罪名,怕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蕭允笑道,輕輕的撫摸了下無痕的背脊,“你瘦了,趁這段時間養胖點吧。”
無痕撇過臉去不理睬蕭允,這樣深情的蕭允讓她有些不習慣。
蕭允輕輕的攬住她的肩膀:“等著我來接你。琉璃,他很想你。”
說到孩子,無痕心裏的愧疚再一次的泛濫了起來。
這一夜無痕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夢裏:暖暖的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在雲府裏沒有別人,隻有自己、蕭允和搖搖擺擺走路的琉璃。
琉璃搖搖晃晃的沒走幾步,就一頭撲倒在自己的懷裏,笑的咯咯的,用比蜜還甜的聲音喊著自己“娘……”
這樣的夢境讓人真的不想醒來。
無痕被胡美人喚醒的時候已經是日上山頂了,無痕驚訝的坐起來看著胡美人:“為什麼不早些叫醒我?”
胡美人咬了咬下嘴唇,輕聲的道:“我看到你這段時間太累了,一早上其他人也沒有來找你,所以……”
所以就放任自己呼呼大睡?
無痕苦笑了一聲,對胡美人道:“即便是我們剛打了勝仗,即便是對方現在已經換上了新的將帥,但是隻要我們沒和成朝達成一致的協議,我們就一刻不能放鬆。”
胡美人被無痕嚴肅的話說的一愣一愣的,隻記得點頭了。
“姐姐,我想,我想……跟著你學著帶兵。”胡美人的雙手絞在一起,似乎是無痕沒有醒來之前就一直下著決心。
無痕驚訝的看著胡美人,說到底胡美人是卿淩風的女人,心腸不壞對卿淩風更是死心塌地,有這樣一個女子替自己陪伴在卿淩風的身邊,應該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胡美人看無痕半天也沒有說話,以為她生氣了,於是有些慌忙的辯解道:“姐姐,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永遠是我的姐姐,這個北冥國永遠是卿家的。”
“不,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擔心你。”無痕笑了起來,原來胡美人的糾結是這個意思。
“我會堅持下去的。”胡美人見無痕並沒有生氣,於是堅定的道。
“好,待會你和我一起去巡視軍隊,你去洪澤軍手下挑幾個人,數量不要太多,先練練看,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洪將軍,他畢竟是你父親的老部下,我相信他會悉心教誨你的。”無痕接過胡美人遞過來的柳綠色夾襖,披在身上。“當然你也可以問我。”
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培養一下胡美人,如果如果自己真跟著蕭允回到成朝了,卿淩風又沒有找到,那麼胡美人可以替自己看管著北冥國。
胡美人在無痕的身邊,慢慢的發現了無痕身上許多不為人知的厄閃光點,她要努力的追趕上她,隻有這樣,她才有資格站在卿淩風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