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擔心我心疼軍隊?”紅嫣兒笑了起來,一隻腳踏在身邊的凳子上:“你知道無憂國王是如何的恨你嗎?”
無痕愣了一愣,她沒想到紅嫣兒會在樹下先生和子弗的麵前說起自己和無憂王子的那段事情。
“我不想說這些!”無痕一甩身後的披風坐了下來。
“他這麼恨你,是因為他喜歡你,他舍不得你死,由於傲氣他又不能像你示弱,所以他這次隻借了你區區三萬的人,但是你可知道這三萬人是怎麼選出來的嗎?”紅嫣兒把玩著劍柄上的紅色流蘇,“別看他們個個精神飽滿,年紀不大,他們可是從國王的近衛軍裏挑選出來的精兵,三十萬人中挑選出來的三萬人!”
無痕、樹下先生、子弗不由都倒吸了口氣,他們不知道是這樣一會事情,原來畢月國是已經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無痕握著椅子的手卻更緊了,這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無憂國王既然這麼想自己贏了這場戰爭,那麼他的要求隻是簡單的劃地簽約十年來往不犯?
“公主,他要的是你!”子弗脫口而出。
樹下先生給了子弗一個警告的眼神,大家不說不代表著看不出來,卻隻有子弗大大捏捏的喊了出來。
“無論他要什麼。可是也要看我給不給得起!”無痕霍得站起來,朗聲問道:“去打探河流冰封厚度的士兵回來了沒有。”
“報,公主,剛剛回來。”
“進來。”
“啟稟公主,河流結冰尺度為半尺,河流上遊是一個懸崖,高百尺,如果在春夏季節應該是個不小的瀑布!”
“好。”無痕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轉身對著樹下先生到:“麻煩先生預測一下,按照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融化程度,那冰河能否承受的住蕭承的軍隊。”
樹下先生點點頭,閉上眼睛開始思索。
紅嫣兒臉色卻變了變,話最終還是問出了口:“你是要借河水的力量?可蕭承也不是傻子。”
無痕點點頭:“我昨天就已經說過了,人多也有人多的壞處!”
“我知道了,現在生火做飯,吃飯過後,胡美人將隨我一起操練軍隊!”無痕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公主萬歲,公主萬歲!!”和胡美人一起策馬,來到教練場,子弗和紅嫣兒跟著她們身後,迎接她們的是震天動地的呼喊聲。
想起自己成朝蘇相的女兒,成朝皇帝的貴妃,居然會在這裏出現,作為成朝的對手,無痕不能不搖頭苦笑。
難怪有人說人生際遇變幻莫測。
“紅色先鋒第二排第七個人,是父親的手下,力大無比,名叫洪澤軍。當初他在父親手下也算的上數一數二的人物,不知為何……”胡美人在無痕的耳畔低聲說道。
無痕點頭,示意已經知道了,手裏拿著馬鞭指向胡美人所說的那個人,朗聲道:“洪澤軍出列。”
被點名的洪澤軍一臉的黑色胡須,根根似乎都是鋼針一般。其他的人見他被點名,於是自動的讓出一條道路來讓他出列。
走到無痕的麵前,無痕才看到他雖然個子不高,但是四肢有力,她點點頭道:“你曾經是三皇叔的部將?”
那洪澤軍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情,他以為自己混在軍隊之中,加上現在留著一臉的大胡子,沒有幾個人認識自己,結果還是被這個眼睛尖銳的公主認了出來。
無痕知道他的心思,也沒有點破他:“三皇叔雖然有不對的地方,但是無論三皇叔和父皇有什麼摩擦,那也是我們北冥國自己內部的事情,怎麼也輪不到他成朝的太子來插手,是不?”
洪澤軍又一愣,他當初沒有隨著三皇叔起兵造反,就是覺得這個北冥國國王還健在,國家也算是安康,不應該為個人的私利而讓國家陷入戰爭,於是辭了將帥之職,留在了後方。
這個未曾謀麵的公主卻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的所想點破,他心裏有一股說不清的暖流流過,抬起頭來虎目直視無痕。
無痕也不介意他的無禮,笑著指著身後的子弗道:“來,上來和子弗將軍切磋切磋,讓本公主看看你第一力士的稱號,是不是浪得虛名。”
華音剛落,子弗已經翻身下馬,走到了洪澤軍的麵前,雙拳抱住行禮:“在下子弗,後衛軍將軍,請洪兄賜教。”
洪澤軍也不客氣,馬步一擺,一伸手,一掌就朝子弗揮去。
子弗卻依然是滿麵笑容,意態從容。左手一揮,便打在洪澤軍的臉上,右手一拍,便擊在洪澤軍肩上,腿一伸,便有洪澤軍就差點飛出圈外,腳一勾,洪澤軍又飛了回來。
很顯然洪澤軍空有一身的蠻力氣,但是在子弗的麵前,卻顯得格外的笨拙,時不時聽到無痕清脆的笑罵聲:“這一拳不得了,哎呀呀……”
洪澤軍被子弗耍的像一個陀螺,圍著他不停的打轉。
胡美人紅了臉,對無痕輕聲的說:“姐姐,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一個情況!”
無痕收了剛才的笑意,低聲道:“這不關你的事情,是他故意要隱藏自己的實力,讓我來試他一試。”
話剛落音,手一翻,一把匕首如流星一般朝洪澤軍的胸口飛去,這一手是無痕練過多日的樹下先生所教的“一發即中”,樣式簡單卻殺傷力極強。
眼看匕首快到了洪澤軍的胸口,他原本混亂的步伐,一下子變得進退有序,先是雙掌變拳,一雙鐵拳揮在胸口,將身邊的子弗震開,然後一退,一伸手一捏,將無痕飛過來的匕首狠狠的捏在手心。
就在一刹那的時間,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暢快淋漓。
“好!”始作俑者無痕自然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也是第一個拍手叫好的。
緊接著無痕,後衛軍響起了零落的掌聲。
無痕對胡美人一笑,對子弗點點頭,問道:“你覺得洪將軍的武功如何?”
子弗微微紅臉道:“洪將軍的武功遠遠在在下之上,隻是不知道為何要……”
子弗的話還沒有說完,無痕就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她笑著對先鋒部隊道:“相信大家很多人都知道洪澤軍將軍的大名吧!”
先鋒部隊聽到這個消息,不由產生了一些小小的騷動,無痕滿意的指著洪澤軍笑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洪將軍!為了北冥國的勝利,將個人的恩怨放下,甘願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兵!”
剛才的騷動一下子平息了下來,安靜的聽無痕的說話。
“現在我宣布,洪將軍為樹下先生副帥,帶領大家進行操練!”無痕的笑容似乎能照進每個士兵的心裏。
“公主,不可,公主!”洪澤軍此刻卻慌張的跪下了:“小人是待罪之身,不可擔當如此重任!”
無痕的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你也知道你是待罪之身,那麼本公主就給你一個將功抵過的機會!要是你再推三撿四的話……”
洪澤軍見無痕將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也不好推脫,跪下領旨。
無痕的臉色才稍稍有了一些喜氣,伸手拍了拍身後胡美人的肩膀:“大家很多人還不認識胡美人吧,這是三皇叔的女兒,也是卿淩風的美人,在今天,我們沒有什麼派係之爭,不需要韜光養晦,我需要的是你們每個人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發揮出來,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對抗比我們多將近三倍的成朝軍隊!”
無痕看了看胡美人。
胡美人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心情激動過,從來沒有這麼覺得振奮過,無痕的話似乎給了她巨大的勇氣,她也意氣風發的小手一揮:“團結一致,共同對外,驅除異族,還我河山!”
水到渠成的移軍河邊三裏地,駐軍。
到日落時分,樹下先生已經帶著後續的部隊趕了過來,看到無痕整理的整齊的部隊,不由點了點頭,盡管不知道這場戰爭的勝負到底如何,但是該做的能做的,無痕都做到了。
此刻的無痕脫下了盔甲,一身淡綠的棉襖,上麵罩著一件大紅滾銀邊的紅狐狸皮比甲,長長的玄色棉裙上麵繡著些繁複的金枝花。
坐在軍帳前,麵前的架子上擺著一把簡單的古琴,手輕輕撫在琴上。
五指觸弦的感覺,讓無痕驀感親切。
她很喜歡彈琴。冬日的夕陽照射在河麵上,泛出最後的光澤。
指在琴弦上挑撥得暢快,簡直就像最醇的美酒一樣讓人情不自禁地迷醉。
“大戰在即,你還這麼輕鬆,我很佩服你!”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這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熟悉到了陌生,應該有快一年的時間沒有聽到過了吧,可是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呢?
無痕心裏有些忐忑。
“多謝誇獎,你不是讓朱少羽飛鏢給我了一封信,讓我拖延到你來的時間嗎?看來你還是來得太快了些!”無痕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飛,似乎有一朵朵的蘭花在透明的弦上盛開。
“好久沒有聽到你彈琴了,這曲是什麼?高山流水還是瀟湘雨夜?”一個黑色的身影擋住了無痕的視線。
“二皇子的膽子倒是不小,竟然敢孤身一人前往敵營刺探軍情?”無痕沒有因為蕭允的到來而停止了彈琴。
“快三年了,自從上次聽到你天籟般的琴聲已經三年了,想不到這三年裏來,你的技藝進步了不少。”蕭允的身子慢慢的伏了下來,湊到無痕的麵前,“少了一些彷徨和憂鬱,倒是多了很多激情和……”
話還沒有說完,隻見無痕的手指不和諧的一弓,一道風劍順著琴弦割向蕭允。
蕭允黑漆漆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知道無痕會一些簡單的三腳貓功夫,但是從來不知道有人會利用琴弦所激起的風作為武器,而且威力不小,看來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裏,無痕倒是變了不少。
無痕抱著琴嬌俏的站起來,接著將蕭允還沒有說完的話說完:“還有霸氣和殺氣!”
“變了,變了……”蕭允雙手抱在懷裏,眼角一挑,即便是冬日也掩蓋不住他眼中的朵朵粉意桃花:“以前你可不會這樣對我的。”
“以前是什麼樣的,我已經忘記了。”無痕抱起琴轉身就走。
“以前你那麼愛我,怎麼可以說忘記就忘記?”蕭允皺起眉頭,從背後一把拽住無痕的手腕。
“怎麼可以?”無痕挑挑眉頭:“我失憶了,多謝你的星熾魔盒,恢複了記憶,可是偏偏就是遺忘了你我的那段前緣,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天意?”蕭允伸手欲捏無痕的下巴,那是蕭允對待無痕慣用的手段,可是這次蕭允的企圖落空了,蕭允的手還沒有碰到無痕的下巴,無痕已經以一個“小換形”躲開了他的鉗製。
“好!很好!”蕭允雙手背負在身後,桃花眼中露出狡黠和森冷,玄裳翩然,好似一隻千年黑狐,正悠然盤踞在欄間,冷冷的看著無痕,“你這個小野貓什麼時候變成了老虎了?倒是我看走眼了!”
“我之前和你是什麼關係,我已經不記得了,我不希望在將來的路上和你還有什麼瓜葛?”無痕邁開步子,繞過蕭允走進了自己的軍帳。
在暗處保護無痕的樹下先生和子弗長長的出了口氣,他們聽無痕說收到了那樣一封信,料到在這幾日蕭允會趕來,於是在暗處悄悄的尾隨著無痕,隻是沒想到蕭允竟然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道無痕的麵前。
真不知道他是太高估自己在無痕心目中的地位了呢?還是太藐視北冥國的軍隊,是不是在成朝的軍隊的眼裏,無痕組織起來的軍隊就是不堪一擊呢?
“公主,要不要伏擊他?”帳中的洪澤軍斜睨了一眼蕭允遠去的背影問道。
無痕揮揮手,示意他和紅嫣兒坐下:“不必,他來不過是一個看客,不會幫我,更不會幫蕭承。”
紅嫣兒挑了挑眉:“他怎麼會不幫你?當初……”
當初馬發瘋的時候,隻有他奮不顧身的將無痕抱在懷裏。
無痕皺了皺眉毛,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即便是再想起來也是之後的事情了,無痕道:“要你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嗎?”
紅嫣兒撂了一下耳邊的碎發:“不就是幾十隻破水槍嗎?早就準備好了。”
無痕點點頭:“今夜加強防備!”
“是!”
無痕料到蕭承這幾日定會動作,但是沒想到蕭承會晚上來叫陣,一身鐵甲的無痕站在指揮車上,遙遙的望著河對麵的清一色的白色裝束蕭承的軍隊,這個蕭承不僅僅自己喜歡穿白衣,竟然讓自己的軍隊也換上白色的盔甲。
他不知道在夜晚開戰最忌諱的就是如此鮮明的顏色嗎?
“太子!我們可是約好了三天之後開戰的,可是現在離我們約定的日子還有一天一夜才對!”無痕運用內力將話送了出去,因為跟著樹下先生練功的時間不長,所以聲音沒傳多遠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好在蕭承的功力不錯,即便如此還是將無痕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公主如此問話,倒像是有些故弄玄虛,據我手下人所報,昨天夜裏正是公主派人將我軍的糧草燒的個幹幹淨淨!”
“兵不厭詐!”無痕笑道。“如今我們算是扯平了!”
蕭承微笑著,在河對岸看不大真切。
時間提早了一些,不知道這河經不經得起……無痕的目光深深的鎖在那泛著淡淡的藍色的光澤的冰塊上。
“公主是想單挑呢?還是想布陣?”蕭承一身白衣在黑夜裏像是一個妖孽,不可否認他和蕭允很像,隻是身上太多的陰柔讓人產生一種不願意接近的感覺。
“布陣!”無痕手中的紅色小旗一揮。
樹下先生和洪澤軍所指揮的先鋒迅速的聚集在河邊,形成一個龍頭。
“放箭!”蕭承並沒有著急過河或者布陣,竟然是派一批手持火箭的弓箭手在河邊站成一道城牆,一聲令下,無數的火箭射向無痕的軍隊。
“公主,是火箭,這可如何是好?”前麵是樹下先生守著,洪澤軍冒著點點火箭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