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麼奇妙的酒杯,應該配上皇妹親釀的玉蘭醉。”蕭允難得的微微一笑,往日的俊美中帶著冷,今日難得的展顏中亦隱隱藏在邪魅的氣息,亦正亦邪,怎麼會有男子有這般氣質呢,像是九天謫仙,卻又似魔界妖孽呢?無憂王子不由愣了愣神。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瞬間,蘇無痕已經款款上前,舉起了酒壺緩緩的往那人生如夢杯裏注酒。剔透的液體緩緩的流入杯子,在杯子正中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閃耀出碎星一般的光華。
“既然明珠公主親自動手,就算是毒藥,本王也會一幹而盡!”無憂王子輕輕的握住人生如夢杯,纖長塗著丹寇的手指輕輕的滑過蘇無痕的手背,昂頭一飲而盡。
“好,爽快!”蕭允臉上的笑意更加擴大了,他端起酒杯走到無憂王子的麵前,“本王替皇妹再敬你,你要好好照顧我皇妹啊。”
“這個自然。”無憂王子笑了笑,他笑起來真好看,那笑容似乎將珠寶所有的光輝都掩蓋了下去,都說畢月國出珍寶,如果要說畢月國嘴大的珍寶是什麼,毫無疑問的那就是無憂王子本人了。
“皇妹,我在再敬你一杯,從明天開始,你就是畢月國的人了,畢月國雖然挨著成朝,但是禱過山和皇都卻是有千裏之隔,皇兄不能經常來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蕭允嘴角勾起,斜著眼睛看著蘇無痕,難得的講了一番讓人熱淚盈眶,感動不已的話語。
蘇無痕心裏的暖意鋪天蓋地,酸楚和感動激蕩胸臆,澎湃不已,卻再說不出多一個字。原本就不想看他的眼睛,如今見罷,更是忍不住了,淚水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掛了下來,一手執酒杯,一手掩麵一昂首將酒杯裏的酒一幹而盡,冰冷的淚和著冰冷的酒灌入愁腸,又鹹又辣。
曾經的夢碎了一地,撿起,努力拚湊,而後又碎,再撿起,拚湊,直到有一天再也拚湊不來……
明天,可能是美好的,但是自己卻已經沒有一顆完整的心來麵對了。
蘇無痕很快就迷迷糊糊,原本酒量不小的她,今日竟然一杯酒醉了,嗬嗬,這就是所謂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夢裏自己站在一條不停往上漲的河水中央,驚慌失措的叫喊著救命,不遠的岸上站著哥哥,正準備跑來救自己,可是父親死命的拽著哥哥,不讓他上前。另外一處飄揚的是黑色的錦袍,蕭允站在高高的石頭上,咧咧冷風吹動他的袍邊,他雙手抱胸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我憑什麼要救你?”
“救我!”蘇無痕大聲的叫了出來,猛的坐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隻是在做夢,可是這個夢似乎做了很久很久,她努力的要睜開眼睛,可是眼前一片模糊。
她努力的去聽,可是周圍安安靜靜的,隻有遠處傳來的喜樂。
作為新娘子的自己還在這裏,那邊迎娶的是誰?蘇無痕心猛的一抽,這事情果然又不是按照正常事態發展下去了。
“小珍!”蘇無痕高聲的喚著貼身的丫頭。
“你不要喊了。留點精神吧。”這不是蕭允的聲音是誰的聲音?
“我還在這裏,那迎娶的——”蘇無痕話說到一半,忽然想通了什麼事情,那酒!按照蕭允的性格,沒有什麼安排的話,他不會在玉蘭醉上這麼上心,他隻為他要做的事情上心。
身下的床開始搖晃,耳邊聽到馬蹄的聲音,可見自己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一架馬車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眼睛怎麼啦?”蘇無痕有些慌張的四下裏摸索,最後牢牢的抓住了蕭允的衣袖,問道。
“一會藥就會煎好了,夫人!”蕭允低下頭來,“你是本王在畢月國新納的小妾,那喜樂是無憂王子正在迎娶本王的皇妹,明珠公主,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蘇無痕皺了皺眉頭,即便是看不見蕭允,她也能想象他嘴角嘲弄的冰冷的笑容,“那我是誰?你為什麼要帶我離開?”
蕭允甩掉蘇無痕拽著自己袖子的手,語音更加低沉:“你是本王的小妾,紫蘇。本王自然是要帶你離開,帶到本王的府裏好好寵愛。”
蕭允才不會這麼好心,蘇無痕抬起袖子擦著額頭上不住冒出的冷汗,心中暗暗叫苦,為了自己,多少無辜的女子代替自己過哪些難過的日子,皇宮裏的那個假貴妃,如今又是畢月國的假明珠。
蕭允掀開車簾,估計是端進來一碗藥,淡淡的草藥的味道在狹窄的空間裏蔓延開來。
“我沒想到玉蘭醉對你也會有作用!這是我問了師傅,連夜派人尋來的草藥!”蕭允抓著蘇無痕的手,親自將那藥碗端到她的麵前,“我試過了,不燙了。”
蘇無痕原本是最討厭吃藥的,可是蕭允端來的藥是個例外,即便是鴆酒,她也如飲甘飴。
“我剛才喊小珍,她怎麼沒跟來?”蘇無痕喝完藥問道。
“哪裏有小珍?現在隻有畢月國的王後!”
他也是在無意中偷聽師傅的對話中,才得知無憂王子為了奪得皇位,一直在練一種不知名的奇特武功,這種武功似乎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但是要付出代價的就是他漸漸消失的視力和聽力,玉蘭醉不僅可以增近他的功力,也可以加快他的失聰和失明,驕傲如斯的無憂王子,斷然是不會讓人知道他在新婚之前出現了這種現象,所以,蕭允正好渾水摸魚,偷梁換柱。
小珍!
為什麼偏偏是小珍,那個和自己曾經相依為命,情竇初開的小珍。“為什麼是她?你不知道她愛慕的是朱少羽麼?”蘇無痕有些氣結,怎麼可以這樣,蕭允怎麼可以這樣熟視無睹的拆散一對情侶?
“朱少羽?”蕭允對於蘇無痕的生氣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稍微頓了一頓道:“比起做個普通的丫鬟或者侍從的夫人,難道還會比當一個國家的王後好?”
“你這個混蛋,你什麼都不懂,你以為人人都如你一樣?”蘇無痕高高的揚起手,還沒落下就被蕭允捏住手腕。
“你以為我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什麼?”蕭允冷哼一聲,將她猛的一推,掀開車簾走了出去。
蘇無痕被他一甩,頭部不輕不重的撞到枕頭上,原本什麼都看不見靠著車上的靠枕,身體軟綿綿的,渾身提不起來力氣,剛才的藥味這時候才慢慢的泛起,苦不堪言。
小珍現在一定很恨自己,自己一次又一次將原本屬於自己的痛苦施加給無辜的人,蘇無痕搖了搖頭,自己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和蕭允站在一起了,即便是他的小妾。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即便是皇位沒有他的份,他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按照一般的祖製規定,他還有一個王妃兩個側妃,自己還是要和其他的人分享他,還是要看著他和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同進同出。
蘇無痕閉上眼睛,想哭卻沒有淚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會然停住了,馬車簾子被掀起,一陣暖風灌了進來,蕭允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睜開眼睛!”
蘇無痕慢慢的睜開眼睛,蕭允的麵容在眼前晃動,手裏還拿著一根絹子,要往蘇無痕的臉上罩去。
“做什麼?”蘇無痕沒聲好氣的問道。
“夫人,你這沉魚落雁的容貌,隻能給為夫一個人看。”即便是一句再好的情話,到了蕭允的嘴裏,冒出來的都是不酸不鹹的嘲笑的言語。
“哼~”蘇無痕知道他隻不是想將事情做得更加完美一點,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有人看見自己的容貌。
她撇了一眼蕭允,接過那絹子戴在自己的臉上,隻露出兩隻黑漆漆的眼睛珠子。
“夫人,前麵河流的橋不知道什麼時候斷了,即便是搶修也不是一時半會能修好的,看來今夜我們隻能借宿農家了。”蕭允伸手遞給蘇無痕。
蘇無痕點頭將手遞給蕭允:“悉聽尊便。”
蕭允輕輕的握住蘇無痕的手,輕輕的帶她下馬車,在一個整潔的農戶門口站著一家三口。
四十歲左右的農莊夫妻,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兒,那女兒不像一般村姑黝黑結實,生的倒有好幾份的靈動,膽子也頗大,眼睛嘰裏咕嚕的在蕭允身上打轉。
蘇無痕不由自主的輕笑了一聲。
這麼輕輕的一聲,蕭允也不放過,暗地裏捏了捏蘇無痕的手。側過頭來攙扶起她的手臂:“夫人,路不好走,慢慢走。”
說這句的話的時候,正好經過那個少女,那少女略微不可聞的輕哼了一聲。
蕭允扶著蘇無痕在桌子邊坐下,那少女跟了進來,拎起桌上的茶壺往茶杯裏倒水,也不言語,隻是將倒好的水推到蘇無痕的麵前。
蘇無痕剛剛接觸到那杯子,就被狠狠的燙了一下,原來農村的杯子都不隔熱的。
蕭允拉過蘇無痕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吻,絲毫沒將那個少女的舉動放在眼裏。
看來這個不知道底細的少女,是看上蕭允了,這才會對自己這麼大的敵意,蘇無痕從蕭允的手中抽回手,心裏暗笑。
“你為什麼蒙著臉?很醜嗎?”那少女大大咧咧的問道。
蕭允這才抬起臉來對著那少女道:“不,是因為夫人太漂亮了,我不放心被人家看了去。”
“是麼?”少女微微撅起嘴,有些不以為然。
是夜,蕭允和蘇無痕和衣躺在床上,蕭允將寶劍放在枕頭下,蘇無痕偏過臉奇怪的問道:“恕妃不是應該知道我在畢月宮了,還會派人來殺我麼?你就睡個安心覺吧。”
“除了恕妃,還有蕭承還有太平黨!”蕭允手從枕頭下伸了進去,摸上劍把道。
“你從小就這麼提心吊膽麼?”蘇無痕問道。
蕭允沒有說話,睜著眼睛呆呆的看著農屋裏高高的發黑的房梁。
還沒過上一個時辰,原本漆黑的外麵忽然亮起了無數的火把。
與此同時,蕭允的寶劍已經從枕頭下麵抽了出來,護在胸腔。
“蕭允狗兒,你已經被我們團團圍住了,出來受死吧!”外麵有人喊話。
蕭允坐起身來,將蘇無痕掩護在身後,沒有吭聲,眼睛裏卻慢慢的漫上紅色的光彩。
“你還不出來受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外麵那人似乎成竹在胸。
蕭允在蘇無痕的耳邊輕輕的問:“要是你,你會怎麼做!”
蘇無痕愣了一下,本能的回到道:“火攻!”
話還沒有落音,已經聽到劈裏啪啦的聲音,緊接著是呼嘯而來的一根又一根的火箭,蕭允拿著寶劍,左右格擋著的飛馳而來的火箭。
掉落的火箭有些熄滅了,更多的是射到其他的東西上,帶著其他的東西一下子燃燒了起來,沒過多久裏麵的房間就開始燃燒,火光映照著兩人的臉,周圍都是炙熱的火潮,滿目都是火光,兩人退了又退,可是能供兩個人站立的地方少之又少。
蕭允皺著眉頭,一隻手飛快的揮舞著寶劍,一手握著蘇無痕的手腕,低聲的命令道:“你閉上眼睛,我要開始做法了。”
蘇無痕乖乖的閉上眼睛,隻聽到蕭允念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語,然後耳邊帶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自己整個身體都被提了起來。
蘇無痕睜開眼睛之間自己和蕭允已經站在了房頂上麵,俯瞰四周都是點燃的火把,站在最前麵的那個人白皙的麵龐,光溜溜的下巴,蘇無痕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那個就是給自己送過禮服的太監,果然是宮裏的人。
“你想問我吃了那些下了迷藥的菜,為什麼一點事情都沒有嗎?”蕭允勾起嘴角,寶劍上各色寶石反射起各色的光彩散落在周圍。
“不光是我沒有事情,而且他們也沒有!”蕭允舉起劍刺向天空,長嘯一聲,在火光包圍圈之外,悉悉索索的又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太監為首的那夥人,回頭一看,竟然是全副武裝的青銅兵士。
“殺!”一聲令下,蕭允的那些青銅士兵在長官朱少羽的帶領下,揮刀縮小包圍圈,在火光之下,一片叮叮當當聲,一片慘叫聲。
蕭允攬著蘇武的腰,帶著她從那個快要燒垮的房屋飛向房屋邊的一棵大樹。
“可惜了農家的房屋!”蘇無痕歎了口氣,可惜的道,“看來我真是一個倒黴星!”
“是他們咎由自取!”蕭允冷冷道,“要不是他們通風報信,蕭承的手下動作怎麼會如此之快?”
“我看那戶人家不像你說的那樣!”蘇無痕看著冷血的蕭允有些氣急的辯駁道,“虧那少女對你還一番好意!”
“那少女不是簡單的人!”蕭允皺了下眉頭,“看人不能隻看外表,表麵的很多東西都會欺騙人的。”
這場反包圍的廝殺並沒有持續多久,天微微泛白的時候,那些火把已經基本上都熄滅了,青銅的士兵受傷了一兩個,其他的人都在清點著戰場。
蘇無痕昨夜一夜都沒有睡覺,現在是在頂不住了斜斜的靠在蕭允的身上,眯著打盹。
“大帥!”朱少羽輕輕的報了一句。
蘇無痕就睜開了眼睛。
“這是在那個農夫身上搜出來的東西!”朱少羽拿著個香包走了上來。
蕭允盯著那個香包看了好一會,冷冷的哼了一聲,道:“把這個香包拿下去給軍醫好好檢查下,沒問題的話再給本王交上來。”
朱少羽得了令拿著香包下去了。
到了中午,東西收拾的七七八八的了,斷了的橋梁也修複的差不多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一行人繼續趕路。
蘇無痕在馬車裏搖搖晃晃,胃裏一顆糧食都沒有。在足足餓了一個白天之後,才進入成朝的邊界。
經過上一次的事情,蕭允就沒有再露麵,朱少羽將蘇無痕妥善的安置在驛站中,也很少出現,蘇無痕每每看到朱少羽,都會想到那個嬌滴滴,羞紅了臉的小珍,她覺得有必要和朱少羽談一談,於是她讓小二送了一些酒菜道自己的房間裏來,然後讓小珠去請朱少羽。
沒過多久,朱少羽就上來了,推開門之後,朱少羽並沒有急著走進房間,隻是在門口對蘇無痕行了個禮,紫蘇是蘇無痕的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是朱少羽是蕭允的心腹,他應該知道,所以她沒有係上絲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