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的人情冷暖大多逃不過“得”與“失”兩個字——得之幸也,失之命也。
柳天嘯很小的時候就從姐姐口中懂了這個道理,所以他在眾人仰慕時不曾沾沾自喜,在別人輕落時也不曾妄自菲薄。
隻是胸中有一口氣始終在鬱結塊壘,如有積雷……
不得不說,經過十二年艱辛修煉的打磨,這個十八歲的少年除了命格奇輕外,與同齡人相比已大不一樣。比如他的城府、比如他的勤奮……當然,在如今的情況下,似乎這些差別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就要死了……”
柳天嘯不知道這個聲音從哪兒傳來,但他卻聽得一清二楚,並且也感受的一清二楚。
頭越來越暈,身體越來越沉,身後血落石上的滴答聲竟是不絕於耳。經脈盡斷、遍體鱗傷,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可惜,死之前不能回家看看……”這是柳天嘯一路都在叨念的遺憾。跋涉了一整天方才下山,第二天黃昏時分方才抵達山腳。
天邊殘陽西掛,如鋼刀滲血……
他用盡身體裏最後一絲力氣推開了山腳下的一間小木屋,而後轟然倒地。
他期待能見到屋中那個與他自小相熟、相伴的少年。可惜,屋子裏空無一人,甚至空無一物。
“你要死了!”那個聲音再度於腦海中響起,語氣滿是嘲弄。好像它期待這一刻已經期待了太久一樣!
那一刻,柳天嘯身周的黑氣突然猙獰而舞、四散彌漫,那黑氣如有實質,煞是可怖。
“真不甘心啊……”黑氣漸漸侵染了他雪白的眼球,柳天嘯淒然一笑,掙紮不起。脖頸處一塊造型奇異的玉墜從衣襟中滑落而出,在黑夜中閃爍著些微湛藍色的光暈,在門內門外兩相閃耀。
門內,黑氣開始四溢、開始蒸騰,如入鬼域;門外,月明星稀,烏雀南飛。
不知過了多久……
猛然,柳天嘯竟再度睜開了雙眼,隻是那雙眼早已沒有半點原先的平靜和堅毅,一片血紅色的眸子後竟是充滿了陰鷙與狡猾!他忽然笑了笑,而後從地上一躍而起。
“桀桀桀……終於等到這一刻了,還真是有點久呢。”“柳天嘯”一邊觸碰著自己的身體,一邊桀桀笑道:“終於啊,我葉無忌可以轉世重生了!聖堂武士?月神祭司?哈哈哈哈……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們一個個都變成我的魔騎骷髏!什麼聖女?什麼公主?我要把你們通通都變成我的奴隸!哈哈哈哈……”
正當“葉無忌”哈哈大笑時,他的表情驟然一僵,麵色隨即冷了下來。
“怎麼回事?這個家夥怎麼會經脈盡斷!?混蛋,居然把我好好的一具軀體弄成這樣!”葉無忌忽然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而後撫平胸口笑道:“算了算了,和一個死人置什麼氣?也算你小子有個性吧。若不是你我共用同一具軀體,我倒真是想把你做成一個黑武士常伴左右……”
有風忽然吹過門檻,吹來了門外的一陣清脆的銀鈴聲。
葉無忌雙眼驟然銳利,漸漸平複,變得陰沉。
“該死的,這具軀體還沒死透!他竟然還想奪回身體的控製權?可惡,萬一現在來的是敵人……”
耳畔的銀鈴聲越來越響,葉無忌的臉色也跟著愈發陰沉。如鷹隼般的眸子死死盯住門口,看著一個影子慢慢晃動走入了木屋的小門……
霎時,葉無忌手中出現了一道青藍色的光劍。下一刻,那光劍驟然飛起,一下沒入門口來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