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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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被北風吹得嘎嘎作響的電話亭裏給表弟家打了一個電話,表弟家的人說表弟正在派出所值班。徒弟高興地說:

"好極了師傅,知道我為什麼不願帶您去找他?您不知道他那個老婆有多麼勢利,我這樣的窮親戚到了他家,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真讓人受不了,咱們人窮誌不窮,您說對不對?"

他感動地說:

"小胡,師傅讓你犯難了。"

"但我表弟還是挺不錯的,就是有點怕婆子,"小胡像唱歌似地說,"怕婆子,騎騾子啊!"

他們在一家商店裏買了兩條中華牌香煙,他急著往外掏錢,徒弟把他撥到一邊,說:

"師傅,算了吧,您的錢肯定不夠的。"

徒弟付了錢,昂貴的煙價讓他的心一陣陣揪痛,但他還是咬著牙說:

"小胡,這個算我的。"

"您就先別管這事了!"

他們進了派出所。他下意識地扯著徒弟的衣角,身上冷得打戰,手心裏卻全是汗水。值班的兩個民警中有一個正是徒弟的表弟。那是個細眯著小眼、脖子很長的青年人。他拿著筆,一邊聽著他們的訴說,一邊往本子寫著字。

"就這事?"表弟用筆尖鎖著本子,有些厭煩地問。

"就這事"

"想象力很豐富嘛,"表弟斜眼看著他,冷冷地說,"發了大財了吧?"

他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表弟,勞您大駕去幫丁師傅處理處理吧如果那兩個人吃的是安眠藥,沒準還能救過來"徒弟將裝了兩條中華牌香煙的塑料袋放在表弟麵前,滿麵堆笑地說,"丁師傅是我的恩師,省級勞模,跟於副省長合過影的,臨近退休了遭遇下崗,萬般無奈才想了這麼個飯轍"

"如果他們吃的是耗子藥呢?"表弟看看手表,站起來,對正在牆角玩電腦的民警說:"小孫,我去人工湖那邊處理個自殺案件,你一個人在這裏盯著吧!"

表弟去了一趟廁所,收拾了隨身所帶物品,從車庫裏推出一輛三輪摩托,載上他與徒弟,開出了派出所院子。

正是晚飯時刻,感覺卻像深夜。可能是天氣寒冷的緣故,寬廣的大路上車輛稀少。摩托車亮著警燈,鳴著警笛,在大街上像箭一般飛馳。他雙手緊緊地抓住車鬥上冰涼的把手,心髒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裏,張口就能吐出來。

摩托很快出了城,道路的質量下降,但表弟好像要向他們炫耀車技似的,一點也不減車速,於是摩托車就成了一匹發瘋的馬駒。他的身體在車鬥裏不由自主地上竄下跳,尾骨被賺得針紮般疼痛。

摩托拐上了人工湖邊的水泥路,不得不減緩了速度,因為這條路上有許多凹下去的窟窿和凸起的瘤子。表弟大幅度地扭動著車把,也難以免除摩托的顛簸,有一次差了點就要翻個三輪朝天,把發動機都憋死了。表弟大聲罵著:

"他娘的,腐敗路,剛修了不到一年,就成了這操行!"

他和徒弟下了車,跟在後邊,幫表弟推著摩托繞來拐去地緩慢前行。到了墓地邊緣,他們不得不把車停了下來。四周黑暗如漆,車前的大燈射出的光柱照亮了墓地和樹林。表弟冷冷地問:

"在哪裏?"

他想回答,但舌頭僵直,發出的是一串嗚嚕。徒弟抬起手往墓地裏指了指,說:

"在那裏。"

通往墓地的小路在車燈照耀下清晰可見,但三輪摩托顯然是開不進去。表弟熄了摩托的火,從背包裏摸出一隻裝三節二號電池的手電筒,撳亮,照著林間的灰白小路,厭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