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對雙胞胎誕生之夜,正是北風呼嘯,冬季比往年早來一個月。九月的季節,氣溫異常,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午馬之年九月七日,當夜烏雲翻滾,天空竟打了三聲炸雷。炸雷響過之後,院中報曉的雄雞長鳴三聲。小哥倆一前一後降生了,一個生在金盆裏,一個生在金盆外。夜半鬼雷,半夜雞叫,眾人猜測,也許是吉兆,說明張國維的兩個孩兒,日後一定能成為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也有人搖頭道,也許是國家有難,違反常理,老天爺示警,與張家兩個孩子出生無關,隻不過趕巧而已。
大兒子皮膚白嫩,張國維給起名張天成。次子皮膚有點黑,張國維給起名張天達。張國維心中有個美好願望,希望兒子長大成人後,能為國家做貢獻,成為有用之人。但這對雙胞胎自降生之日起,就有些古怪。長子張天成出生時隻哭不笑,一直啼哭不止,似乎有無盡委屈。次子張天達隻笑不哭,天天逢人便笑,似乎笑不盡世人太俗,還枉作情種。大家迷惑不解,原因誰都解釋不清楚。家人私下裏議論紛紛,會不會是要賬鬼投胎轉世。前些日子的所有喜慶,此時隨著這一哭一笑聲飄遠。
鬼雷夜半伴風雪,雄雞啼鳴為那般?一個哭聲哭不止,一個笑聲笑裏傳。張國維心裏也犯愁,難道這孩子應因果而來?這如何是好呢。耿員外在書房中也是急得團團轉,心想奇事年年有,今年遇事更稀奇。這兩個孩子是什麼來路,莫非,他想到此,心中一驚。他想到天啟年京城大爆炸那撿回的隕鐵所鑄造的一刀一筆,兩個孩子莫非為此而來。天有異象,地上自有異事,葫蘆結茄子,茄子結葫蘆,混亂二百秋。天下又要動蕩,唉,興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他心中愁結千百,鬱鬱寡歡。天下事,普通百姓說的不算,看一步一步,步步皆是一部血淚曆史。帝王笑,萬骨枯,歌舞處,草民哭。
一日清晨,北風住了,厚厚的積雪積了尺深。莊門前來了一位白眉毛,白胡子的道人。他對守門人說:“貧道是雲遊四海之人,夜觀天象,知貴莊喜添人丁。今日一早趕來,特賀喜。去給你家員外報信,就說有道人求見。”守門人不敢怠慢,小跑進到書房,對耿員外道:“老爺外麵來了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士,得知玉鳳小姐生了兩個兒子,特來賀喜,人在大門口呢,是否讓進來?”
耿員外和張國維忙到大門口,把道人接進書房。細觀道人,但見他“白眉二寸長,頭發似銀霜。雙眸似秋水,波浪卷金光。一身白道袍,如同雲飄蕩。手中銀拂塵,掃盡白茫茫。此人喚作長白李大仙,仙名不尋常。”
道長自我介紹,我是李源。一生雲遊天下,飄來飄去,飄泊久了,忘了家鄉居處。今聞貴莊,有兩個娃娃,哭笑不停,想長一下見識,不知主人是否允許?張國維道:“道長有意,有何不妥,請見便是。這些日子,也為兩個孩子靜不下心,一個笑聲不斷,一個哭啼不止,不知是何原因?”長白李大仙微微一笑道:“這不難,見過麵便知。”
家人把兩個孩子抱進書房,長白李大仙走近,隻用拂塵從張天成、張天達頭上掃過。就聽他口中念念有詞:“天外天,物外物,喜是喜,哭歸哭。百愁難解,天下太多可哭之人。笑歸笑,笑蒼生碌碌載負名利,幾多幾少?禪機悟透都醒醒吧,為師來了。”這兩個孩子剛才還哭笑不止,眾人不知這位道長,口中言語禪機。但兩個孩子似乎聽得懂,都停止了哭笑。“好了,好了,從此就好,你再不用憂慮。”道長對張國維說。
李道長對耿員外和張國維說道:“這兩個孩子與我有師徒之緣,我有意收二人為徒,教點粗淺功夫,日後他們會有用武之地,不知你們意下如何?”張國維道:“李道長收犬子為徒,是他們的福氣,我這裏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