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椒房看清了那信上的字跡,渾身一顫,幾欲站不穩,眼睜睜看著火舌吞噬了那信件,緩了緩神後,才顫聲說道:“皇後,竟有謀反之心!”
姑母道:“我告訴過你,你卻不信,現下信了罷?”
伏椒房急道:“那咱們該去告訴皇上!”
姑母道:“你無憑無據,僅憑一張嘴,誰會信我們?你這樣莽撞著去,非但不成事,皇後還會製你一個汙蔑之罪!”姑母轉了轉眼珠,道:“這另一半信上,寫了什麼?”
我急忙抬頭看著伏椒房,望她照實說出。
伏椒房張了張嘴,看了看我,輕咳了一聲,說道:“我這一半上,隻說‘左昭儀親啟,太子病重,乃皇後與宗愛…,’便沒了下文。”
我眼淚隨即噴湧而出,哭道:“椒房!”
伏椒房並不理會我的嚎哭,隻悄聲與昭儀商議,我半個身子癱軟在地,淚流不止。
密函沒了,口說無憑,姑母定然不會信我。
我剛流下兩行淚,便覺不可就此罷休,拚著死,也要試一試,見姑母和伏椒房站在一處,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隨即爬起身,舉起一旁的燈籠,便撲到姑母腳下,哭道:“姑母,我是清雲,您的侄女!您看看我的臉。”說完舉起燈籠,放在自己麵前,道:“侄女進宮已有三載,姑母您不認得我麼……”
正哭訴著,便被伏椒房一腳踹翻在地,說道:“這丫頭是瘋子!”說完,便喊人要將我拖下去。
姑母喊道:“慢!”說罷,提著燈籠,仔細端詳了我的臉龐,說道:“你方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連忙直直的跪在地上,哭道:“我是您的侄女清雲啊,姑母大人!”
伏椒房急道:“還不快過來將這個瘋丫頭拖下去給我打一頓!?”
江公公連忙帶著人要過來。
誰知姑母揚了揚手道:“都不許過來!本宮要問她的話,你們且都站住!”
伏椒房氣道:“我說的話不頂事麼?還不快過來?”
姑母道:“誰過來,便是不想要腦袋了!”
姑母畢竟是眾夫人之首,當下無人敢違抗。
姑母道:“伏椒房,方才你攔本宮的密函,本宮便不提了,現下本宮要認侄女,你連本宮的家事也要管麼?”
伏椒房笑答:“這小丫頭不過幾句話,昭儀便信她了麼,我記得昭儀早已認了侄女,她在這定是胡言亂語,昭儀怎還信她?”
姑母道:“本宮要認誰做侄女?不關伏椒房的事罷?”說罷,向我走近了幾步,抬起我的臉頰,細細審視一番,說道:“你的臉,長得的確很像……”
她扶我起來,問道:“你是何時入宮?”
我止住哽咽,說道:“三年前。”
她看了看我,對伏椒房說道:“椒房,本宮現下有家事要處理,你先回宮罷。”
伏椒房一雙狹長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我,幾度想說什麼,卻將話吞了下去,隻狠狠甩開衣袖,帶著一群人便要離開。
正在此時,忽見遠遠的來了跑來兩位太監,高喊道:“娘娘,不好了,閭夫人難產,皇上和皇後娘娘已到了,請您去看看!”
伏椒房張了張口,顫聲道:“不是,不是一向很好麼?怎會忽然難產?”
那太監接口道:“椒房說的是,閭夫人胎象本就平和,隻是不知怎地,忽然出了好多血,奴才們都嚇傻了,主子們還是快去看看罷!”
姑母看了看伏椒房的麵色,鎮定說道:“準備轎輦,去看看閭夫人。”
又回身對身邊的福公公說道:“將她帶到寢宮,任何人不許進入。”
福公公會意,領著我走近姑母的宮門。
姑母和伏椒房帶著一大堆人急匆匆的走了。
我輕聲問道:“福公公,什麼是難產?”
福公公答道:“難產你都不知道麼?女人生孩子,生不下來,就叫做難產。”
我問道:“孩子怎會生不下來?”
福公公笑道:“哎呦,這我就不知道了,這該是禦醫操心的事兒。”
說著,將我帶進了姑母的宮內。
姑母的宮內燈光通透,福公公回身,指著旁邊的一道門,對我說道:“那就是昭儀的寢宮,你……”他忽然止住了話語,像是看異類一樣看著我。
我十分不自在,問道:“公公,怎麼了?”
他看著我的臉,說道:“你,長得真像……”
我隨即會意,他看清了我的麵目。
定是因為,我與左昭儀,十分相像。
我定身,看著他道:“我才是馮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