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軍營的議事大廳中,軍師溫於儉、副將陸真、校尉花雄、前鋒範天霈等要員都齊了,一早在此等候隆安公主的到來。整個廳堂裏,草莽出身的範天霈聲如洪鍾,“等一會將軍來了,半個蠻子影兒見不著,你們說這是整得哪出?就算先前有幾隊人馬,還不是我老範捏死隻螞蟻的功夫,哪至於讓將軍大老遠跑一遭。”
眾人似乎對他的嘟囔早就習以為常,隻有陸真最喜歡逗著他打趣道,“一會等將軍來了,讓將軍打我們幾個的板子,然後重賞範天師的未卜先知,你趕緊練練翻白眼掐指一算,說不定將軍會讓你跟軍師對調軍職。”
“小子,別以為多讀了幾年書,就敢在爺爺我頭上動土”。素來被稱作“神勇猛將”的老範向來以粗人自居,作勢嚇唬著要狠狠揍陸真一頓。
“將軍差不多該到了,你倆也消停點,都跟半大小子似的”,軍中能這麼說他們兩個的,也就隻有年長的溫於儉,“再這麼鬧騰的話,我真跟老範換換算了。”
“軍師,你也跟著嘲笑我,就我這大老粗,幹不了費腦的活兒。”隻有等到溫於儉出聲,老範那張嘴才能歇會兒。
溫於儉憋不住偷笑了下,隨即對身旁的年輕男子說,“花雄,你去外麵迎一下。”
“娘娘腔,快去快去,別礙著爺們聊天。”口無遮攔的老範總愛調侃這個後生,老愛說他打起來蠻子來挺狠,可開口就跟個大姑娘似的,偏偏又生得一張斯文娟秀的臉。
“看將軍來了怎麼治你。”名為花雄的年輕人絲毫不示弱,嗆了一句才往外走。
話多的老範剛要回嘴,正看見隆安公主走了進來,連忙把話生生咽了回去。眾人紛紛以軍禮拜見,隻稱“將軍”而非“公主”。這時候,廳堂裏終於難得安靜下來,好動的老範也是規矩地正襟危坐,不敢再多話造次。
“還沒進府就聽到好大嗓門,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裏要議事?”一落座,隆安公主對著老範甩了一句,聽著口氣厲害,卻少了些戾氣,更像是責備不懂事的孩子。
對於出現隆安公主身側的崔雲,眾人雖未問出口,眼中卻少不了詫異。看他的裝束像是侍衛,眼神卻很有份量,不似普通武夫。隆安公主自是看出端倪,隻說崔雲是多次救過她的近身侍衛,卻半句未提他的奴隸出身。聽隆安公主這麼一說,大家也對崔雲禮遇有加。隻有一旁的陸真,客氣中多了幾分審視。
見眾將對隆安公主不隻是尊卑上的恭敬,更多的是死心塌地的服從。崔雲很是好奇,年輕的隆安公主何以在短短三年間建立威望,尤其是如鳳羽軍這般名震天下的精銳之師,想必光是廳堂中已是臥虎藏龍。憑她一女子之力,又是如何服得眾。
聽完溫於儉詳述的軍情,隆安公主仔細研究了沙盤,先前出現的柔然軍隊多出沒在離城較遠的地方。而後隆安公主又與眾人登城視察,放眼望去,城外盡頭是戈壁灘塗,間或有些荒廢的殘屋,以及低矮稀疏的樹叢,實在難以大量埋伏。
“將軍,柔然固來驍勇善戰,騎兵尤善攻城。上回大敗而歸必不甘心,屬下認為如此明顯的探路的,必有圈套在後”,陸真曾親自帶人前去追蹤,可惜那群柔然兵行蹤詭異,總是晚了一步未能得手。
“對各城門嚴防死守,暫不得輕舉妄動,隻需靜觀其變”,對於眼下的情況,隆安公主並未太擔憂,即使柔然另有圖謀,也不過是兵來將擋。
“不如咱們先發製人,見到蠻子有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管他什麼陰謀陽謀,不都統統去見閻王了。”老範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勢,恨不得立馬騎馬出城。
趁著隆安公主沒說話,花雄連忙使眼色讓老範閉嘴,顯然公主對他是懶得說了。過了這麼些年,直腸子的老範仍是隻長歲數,不長耐性。
“你怎麼看?”隆安公主忽然回頭一問。
“不是突擊夜襲,就是大軍在後。”崔雲極快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