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比起建造軍艦標準環環相扣的縝密細致要求,民用級別的采礦船建造標準就放低了太多,技術難度方麵沒啥好說的,單隻不必擔心挨炮彈這一條就把強度要求拉低了無數個百分點,餘下的難點則卡在設備安裝和調試方麵。
從總體上是借鑒了淺水炮艦的寬體船型來增強采礦船的穩定性和有效載荷,嗣後又去掉了武器和裝甲部分,同時采用了大幅節約甲板麵積的硬帆,第一艘采礦船下水服役的速度比更早立項的構裝體生產線快出了無數步。
“喂,蒸汽機開始點火啦!”
隨著大胡子船長的一聲呼喝,安置在采礦船上甲板位置的蒸汽機爐膛點火被塞進大把的油瘤木,雖然功率不高僅能維持有限的動力輸出,在驅動船舶這個目標上距離實用化尚有一段遙遠差距,不過用來帶動船上的挖掘機鏟鬥已是綽綽有餘。
在場的人們目不轉睛地看著外形怪異的金屬怪獸吭哧吭哧地不斷噴出白色水蒸汽和灰色煙霧,一路緩慢行進到靠近海岸附近的淺海沙灘,碩大的鋼質液壓驅動鏟鬥向下深深挖了一鏟隨後緩緩抬起,混合著泥土和沙石的物料被旋轉一百八十度的鏟鬥一下子傾瀉在甲板上。登時,一片歡呼聲響起,這次演示足以證明采礦船初步具備了實用價值。
“非常出色的表演,一切正如我預期的那樣順利。”
從馬紮上站起身來帶頭鼓掌喝彩,羅正道的一番發言令參與采礦船項目的手下們歡欣鼓舞,這表示他們距離升官發財的日子不遠了。此時,執政官科菲·安格爾在一旁跟著幫腔說道:
“啊!國王陛下,您的計劃真是太完美了。”
聞聲,羅正道繼續保持著和煦笑容,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說完美?哼,這世界從來都不完美,真的這麼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說錯了,執政官隻得訕訕地退後了兩步,一言不發來掩飾自己的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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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下近乎於無解的荒神詛咒暫且不提,當下需要羅正道應付的各種麻煩也是紛繁複雜狀況迭出,尤其是在經營國家這件事上,基本是天天出狀況,從來不帶重樣的。縱然他殫精竭慮地四處堵窟窿,奈何起家的底子薄,鋪開的攤子太大,難保不會一時疏忽弄出什麼岔子。
建立一個國家首先需要人口,沒人口就什麼都不用談了,人民可以沒有一個國家也能活下去,但一個國家沒有人民就完蛋了,所以人民千萬不能有事。這道理如此地淺白,卻有人偏偏顛倒因果關係,把人民變成依附於國家的存在,到底誰依附誰,眼睛沒瞎的人都清楚答案。
人口數量增加以後得提供相應的社會服務和更多的糧食與生活必需品來滿足日常需求,糧食缺口增大這事沒什麼捷徑好走,吃飯問題隻能優先發展農業和漁業來解決。要是地理位置不靠海的話,漁業無疑就首先廢掉了,如果本土的農業產量增長潛力有限,隻能著力發展對外貿易來進口補足,開展國際貿易沒錢那是玩不轉的,於是又得返回頭來建設工業,製造出暢銷的拳頭產品出口換錢,維持工業體係運轉又需要大量受過教育的人口作為基礎。
這一係列的問題若是深究起來,等於繞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原點,不啻於是一個水多了加麵,麵多了再加水的無限循環模式,挑戰難度係數9.0啊!
荒神詛咒正在緩慢而堅定不移地蠶食吞噬著羅正道的生命,除了病急亂投醫寄希望於霸者之證許願的可能性,適時考慮自己的身後事也成了一個棘手難題,人終歸是要死的,羅正道也不必忌諱談這事。在最近的這些年來,多達數十人規模的各族後宮女性一共替他生育了七個子女,這數目確實算不上高產,將將追平了葫蘆娃。隻有維娜·杜波夫所生的女兒蒂朵得到了羅正道的特別看重,其他的子女屬於政治聯姻的產物,完全是放養狀態,平常連跟親爹見一麵的機會都不多,談親情什麼的就隻能嗬嗬了。
除卻公務繁忙時間緊迫之外,這也是羅正道自己刻意作出的抉擇,把話說得難聽點,前腳他一蹬腿,後腳這些子女立馬會變成幕後金主們的傀儡。
與列強級別的對手掰腕子,這是鬥智鬥勇的高難度技術活,羅正道活著的時候尚且不敢說自己出馬就能完勝,何況他已經躺在棺材裏?倘若寄希望於出現奇跡把子女保全下來,這願望大大超出了他的實際能力,早就看破了利害關係,羅正道覺得與其讓自己臨死都閉不上眼,咽不下最後一口氣,不如從一開始就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為好,那些子女被他直接放棄了。
小女兒蒂朵有母親維娜悉心嗬護,大不了羅正道再布置一些後手,基本能保障免除她可能遭遇的風險因素,隱姓埋名平安活下去不是問題。餘下的那些子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未必能靠得住,他們的命運前途如何,羅正道是既無心也無力去管,全憑各人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