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采芷拉了晨舞去邊上說話,我與莊陵、婷玉走進西邊暖閣我打量了一眼四周,炕上鋪了條金絲花紋紅底的波斯毛毯,紅漆梅花小幾放在床榻正中,牆上掛著一把扇骨長約二尺的泥金麵宣紙扇,端正的楷書題字,正是“紫禁仙輿詰旦來,青旗遙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尾處沒有落款,卻是一行娟秀的行書:庚寅年冬晨與君西窗賞落雪。我心下明了,是莊陵與清浩在初雪之日所做。
莊陵坐在榻的一邊,我與婷玉坐另一邊,剛才的那個丫頭進來奉茶。莊陵開口吩咐道:“采茵,去把套閣第二層上的那兩個手爐拿來,添上碳,給明月帝姬和靈嬪小主。”采茵應了一下下去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後說:“這個丫頭叫做采茵?到時跟采芷丫頭的名字挺配。”莊陵道:“她本不是我鹹福宮裏的丫頭。那日我見她在上林苑雪地裏哭,問其原因,原來是齊婕妤身邊的丫頭原名叫小燕,,因打翻了她家小主的藥,被罰在雪地裏跪一天。我心下不忍,就帶了回來,留在鹹福宮裏做事,這才改了名。”“齊婕妤?就是慎昭儀宮裏的那位?”我記憶裏好像見過一次,模樣很是溫柔,沒想到心腸竟是這般殘忍,讓一個女孩子在雪地裏跪一天。“嗯,就是她。”莊陵點點頭。
晨舞與采芷進來了,手裏拿著攢心梅花的絡子。我看向晨舞道:“晨舞快過來見過明月帝姬。”晨舞上前跪下道:“奴婢給帝姬請安,帝姬千安。”婷玉笑著讓身邊的千鶴扶起晨舞。千鶴一看晨舞,笑道:“帝姬,奴婢看著晨舞姐姐的容貌到是跟您有點像呢。”她這一說,我與莊陵都細細的打量起婷玉與晨舞了,特別是眉眼極像。婷玉一看伸手拉了晨舞的手道:“瞧瞧瞧瞧,這模樣,嘖,果然是大美人身邊的丫頭,長這麼標致,孤都要自行慚愧了。”晨舞跪下道:“帝姬花容月貌,豈是奴婢可比的。”“哎呀呀,綰姐姐準是給你吃了陳釀金絲蜜餞果子了,看把你的小嘴給甜的。”婷玉笑著看向我。我拿了娟子捂嘴笑道:“我哪有什麼蜜餞給她吃,她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婷玉對晨舞道:“你叫晨舞?好名字!也配你這麼個靈巧的可人兒。”晨舞點頭:“是,奴婢的名字是小姐、不、是靈小主給取的。”“哦,孤知道了。”轉頭看向我:“綰姐姐,把你的晨舞借孤兩天吧,孤看著晨舞姐姐很是投緣呢。”“這……”晨舞看向我。我道:“婷玉喜歡她,就讓她陪你玩吧。隻是這丫頭頑皮著呢,她要是不聽話,帝姬隻管教訓她就是。”婷玉笑答:“綰姐姐的人,孤疼她還來不及,哪裏舍得打罵與她?”又看向晨舞:“晨舞,你以後幾天就跟著孤住在慈壽宮吧。孤看你手中的絡子打得很是精致,回頭教與孤怎樣打吧。”晨舞看了我一眼,對婷玉又是一拜,道:“謝帝姬抬舉。隻是帝姬若喜歡這絡子,奴婢給你結多少都行,怎麼敢讓帝姬親手弄這些東西呢。”“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別嫌累啊,孤可是要用來賣的。”“啊……”“哈哈哈哈……”一屋子人都笑起來了。
止了笑聲,婷玉道:“哎呀,怎麼把這事給忘了。陵姐姐、大美人兒,孤改日再來找你們玩。孤可要真的將晨舞姐姐帶走了,大美人兒你可別後悔啊!”莊陵道:“你綰姐姐哪裏就那麼小氣了?到底什麼事兒?看把你給急的。”婷玉一扭頭道:“陵姐姐你不知道啊?涵哥哥昨晚從揚州回來了,今天早上來給母後請安。”莊陵點點頭“哦,原來是睿親王爺回來了。那你就趕緊回去吧,你們有半年沒有見麵了吧?”“是呢。”婷玉說完就往外走,千鶴跟在後麵,晨舞回頭看我,我向她略點點頭,示意讓她安心去。
送婷玉走後回到內殿,我與莊陵玩笑一陣子後,莊陵道:“你有幾天不來看我了,不如陪我下盤棋吧。”采芷把棋盤擺好後帶所有人下去。莊陵執白子,我執黑子,“姐姐請。”……半柱香過去了,莊陵落下一子,笑笑道:“綰兒,下棋應一心一意,不可為外物所擾。”我被說中心事,隻好低低的“嗯”了一聲,可接下來心裏越來越煩,手裏的棋子不知該放置何處。莊陵看了看我,道:“婷玉有她做事的理由。”又道:“睿親王麼……選秀之期為了逃避太後給他指婚,竟留了封信獨自跑到揚州去了。”“這也算是奇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王爺。不過聽說這位睿親王琴棋書畫可謂無不通曉。”我附和著。莊陵笑道:“可是又給綰兒你找到對手了。”我臉一紅:“姐姐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