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攸泉看了看他那雙純淨如水的眸子又問。
“我···請王爺饒恕我父親的罪,我···我願意代受懲罰。”
攸泉忽然笑了笑,鬥篷下伸出一手,指了指城樓外的戰地,“好一個孝子,可是你看看。”
東野容詫異地轉頭看過去,霎時駭住。城下屍體遍地,血水染紅了土地,一片赤紅,觸目驚心,仿若修羅場。有的人喉部貫穿,有的人胸口淌血,有的頭顱已然不在。
他從未見到這麼多的死人,指尖也跟著顫抖。
“這下麵的人多數都是這裏的戰士,你看,隻是你父親的一個小的失誤,卻連累了多少性命,我問你,你有幾條命能抵這些人?”
東野容驚駭得有些不敢出聲。
“你父親既已自知死罪,本王如何饒恕?”攸泉的眸子忽然幽邃,一瞬不瞬地看著少年眼裏的驚駭道。
“你是說,你罰了我父親死罪!!”那一瞬,少年眼裏的驚駭之色忽然變作了驚詫和仇恨。難怪,難怪父親會對他說那些話。難怪他那麼悲愴!!
攸泉一怔,淡然道:“可以這麼說,你若不服,盡可長些本事,來找我報仇!”
東野容忽然大喝一聲,“我殺了你!!”父親那麼疼愛他,為了他他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屈膝於強勢之下,但隻是因為一次失誤,這個人便要輕易地剝奪父親的性命,難道僅僅是因為他有權力在手,便可輕易奪人性命,他和秦語戍也無甚區別,都是冷酷權勢的人。
父親不爭,是他太過軟弱,否則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受到這麼多人的脅迫和威逼。
那一瞬,這個少年心中滿滿的是怒氣和仇怨,他忽然拔下了腰間的劍,向他刺去。
攸泉未動,看著那冰寒的劍光,劍尖向著自己的胸口而來,十分的淩厲和狠絕。他垂了垂眸,這樣的孩子居然也能有戾氣,他啟了啟唇,人心果然是難以捉摸。
“王爺!!”秦語戍眼看著劍尖便要沒入攸泉的身子,不禁擔心地喊道。
攸泉手揚起,隻輕輕撥了撥那劍,速度卻快得不可思議,那把劍便偏離出去,如離弦的箭矢般,如閃電般彈了回去,從少年的耳際劃過,留下一聲輕鳴。
東野容目中驚奇和駭色閃過,握著自己鎮痛到麻木的手腕,不禁咬了咬牙,如狼一般的目光狠狠地盯著他。
“語戍,本王給你五十杖,這五十杖一是讓你長個記性不能有猶豫和婦人之仁,二是讓東野軼引咎自責、功成身退,免得再生事端。他既然心甘情願地死,想必也想為這孩子留條後路。”攸泉緩緩道,眸子幽深,麵目溫和卻又漠然,看向東野容,“你現在根本不是本王的對手,你還是回府看你父親一眼,想好了再來找本王。”
東野容一震,對,他的父親!“你等著,有一天,我一定會戰勝你!!”他恨恨地嘶吼了一聲,便迅速向樓下衝去。
“王爺,你為何···”秦語戍眼底有深深的顧慮。
“這樣的孩子太少見,本王想瞧瞧···當年的我是如何走到現在的。”攸泉望了望那奔馳而下的身影,幽幽一歎。
那種仇恨的眼神,似乎太熟悉,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隻不過不是這地方,不是這個年齡,而是人跡罕至的塞漠,而是應當屬於天真的年日。
攸泉斂了斂眸子,垂手道:“備馬,準備一騎身手矯捷的人,準備三十車石頭,隨本王出城樓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