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11年。
迪拉星,星際聯邦中一顆美麗的星球。
人工大氣將季節調節至與人類的母星,也就是地球完全一致。春即將過去,絢爛的夏即將到來,到處都是鳥語花香。
清澈的日光透過落地玻璃窗,落在羅伊緊閉的雙眼。她像被火燙了一下,呻吟著扭過頭,想逃走。
幾個仆人七手八腳地把她拉了回來。緊接著,更猛烈的窒息和疼痛席卷羅伊的全身。
羅伊的意識依然籠罩在黑暗中,耳邊仿佛依然籠罩著絕望的呼喊。
“艦長,我們要被吸進黑洞裏了!”
羅伊繃緊肌肉,抵抗著劇烈的引力,試圖抓住操縱杆。
她不知道自己抓住沒有。就算抓住了也沒用。星艦的馬力已經開到最大,黑洞施加在星艦上的吸力卻越來越強。
是不是聽不見艦員的哀嚎了?都死了,隻剩下她這個艦長兼駕駛員還剩一口氣。多虧駕駛艙保護嚴密。
可這又有什麼用呢?哪怕文森特那個混蛋就呆在黑洞的邊緣,像看馬戲一樣欣賞她死亡的全過程,她依然什麼都做不了。
“你不是能跑麼?跑啊!我呸!你這個下賤的女人,生是星盜野種,死是叛軍渣滓!”
無恥的謾罵從公共頻道湧向羅伊的腦海。
眼淚一下子衝入她的眼眶。
她仿佛又看到了父親。像山一樣偉岸的父親,被層層鎖鏈綁縛在逼仄的椅子中。密封罩鉗住了他左臂。開關按動,密封罩瞬間抽成真空,父親的胳膊頓時爆炸,透明的密封罩內壁糊上了厚厚一層的肉沫。
他們給父親的傷口噴上一層止血的薄膜,然後是右臂。然後是右腿。然後是左腿。
羅伊想起她當時撲倒在文森特的腳邊懇求的情景。隻要他肯放過父親,他想對她做什麼都行。
可文森特隻是揪住她的頭,挑起她的下巴,
“寶貝,我可是你的丈夫,本來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不是麼?”他哈哈大笑,“羅伊啊羅伊,你還不明白麼?你父親是因你而死的啊!”
在他的笑聲中,父親的頭被塞入了密封罩。
她恨!
所以當蟲族來襲,她趁亂逃出瘋人院,離開已經被蟲族徹底占領的聯邦。在得知文森特混入帝國高層之後,她加入帝國前皇子領導的叛軍,隻為有朝一日能宰了那個混蛋!
結果卻落到今這步田地。
鮮血自被咬破的嘴唇蜿蜒而下。那個混蛋竟然在及其富有耐心地描述他一次次去瘋人院“探望”她的情景。那嗡嗡的話音好像一群肮髒的蒼蠅,聚攏在她四周,她還喘氣便騷擾她,隻要她一斷氣,立馬撲上來下蛋。
忽然之間,羅伊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
身體忽然輕盈了許多,連疼痛似乎都遠離了。羅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碰到了那個按鈕,但緊接著,公共頻道傳來了驚恐的尖叫。
“羅伊!你竟然真敢開炮?!”
漆黑的宇宙中綻放絢爛的煙火。因為自大,守在黑洞邊緣的正規軍軍艦們竟然連防護罩都沒開,被她打了個正著。而飛旋的戰艦沒有及時調整好姿勢,往黑洞這邊偏了一點點。
隻這一點點,足夠他們跌入萬丈深淵。
“笨蛋,那樣你也會……啊!!”
與此同時,羅伊的星艦受炮彈的反作用力,艱難維持的平衡頓時被打破,彷如離弦之箭,飛射向黑洞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