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虛或實(1 / 3)

“什麼!”宿樹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兒子,“你把人家耳朵給射了?”

宿平點了點頭,他此時到了家中,反倒安定不少。靈兒正靠在母親的懷裏。這少女憋了一路,終於抽泣起來。

宿樹根這回出奇地沒有責怪宿平,沉吟了半晌,站起身來對宿平道:“你趕緊去收拾幾件輕巧衣物。”

“你讓孩子收拾衣物做什麼?”妻子聞言驚道。

“那人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罷了,可誰叫他偏偏卻是張員外家的大孫子……”宿樹根一臉肅穆,絲毫沒有了往日的嬉笑,“……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我不去!我不能跑!我又沒做錯!是他先要搶的靈兒!”宿平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父親的用意,卻硬是不從。

“你還想不想去考禁軍了?”宿樹根冷臉道。

“當然想。”宿平答道。

“要想你就趕緊走!不然等那張家糾纏上來,定是叫你不得翻身!”宿樹根喝了一聲,卻又見宿平仍是不動,便對他妻子催道,“你去給他拿幾件衣物,順便包點幹糧——要揀些輕巧的!”

宿平見母親果然匆忙進了裏屋,這才微覺事態嚴重,卻道:“我若是走了,你們怎麼辦?”

“你若是走了,他們尋你不著,自然也不會太過為難我們。”宿樹根目光一閃,咧嘴道,“……大不了賠些銀子,等時日一長,……這事便可了了。”

“那我得多少時日才能回家?”宿平問道。

“到時我自然會來衡陽找你!”宿樹根道。

“衡陽?”宿平驚道。

“不錯。——我們外麵的親戚不多,鎮上又近,他們容易尋到。——是以隻能去衡陽投靠你邱叔叔了!”頓了一頓,宿樹根又道,“……等到明年,你若考得了禁軍,再回來時,想必張家便不敢太過為難於你。”

宿平聽不出父親話裏的寬慰,卻是突然冒出一句:“若是我考不上禁軍,那是不是便回不來了?”

宿樹根聞言,雙眼凝視著如今已與自己一般高大的兒子,好一會兒,才開口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老子覺得你行!”

……

一家人把宿平送到了院子門口。

母親把那衣物連同幾個麵餅包在一起,捆了個包袱搭在宿平的肩上,輕輕揉了揉他黝黑的臉,閃爍的淚光中,依依有些不舍。

“行了、行了!宿平你趕緊走!”父親催道。

“父親、母親,還有靈兒,你們保重!”宿平拜了一拜,整理了一下弓箭行囊,抬腳就要走了出去,卻是想起一事,驀然問道,“父親,這衡陽……是在哪裏?”

這話一出口,害得根哥的眼珠子都快凸將了出來,今日首次破口大罵道:“你邱叔叔沒與你說起過?”

“沒有呀!”宿平冤道。

“老子也沒去過啊!”根哥一拍大腿,卻突然瞥見遠處一個人影,急忙拉著宿平便跑了過去,口中叫著,“先生、先生!”

原來那人正是孫爺爺。

孫強頭牽著老牛要去下地幹活,聽到有人叫喚,便停了下來,正要開口回話,便被宿樹根攔下了口,三言兩語聽他把那事情經過講了出來,卻是越聽越震驚。

“先生!你以前說年輕時去過湘水邊上謀生,可知這衡陽是在何處?”

孫強頭情知事急,也不羅嗦,指了指那村東的路口道:“你到了村東口,那裏有三條分道,望東北便是鄉裏,東南便是湘水,你隻往正南直走,約莫也要幾天的路程才能到得衡陽……若是路上碰到了人家,便再打聽打聽,千萬要多打聽幾戶,不可隻聽一人之言。”

“那這衡陽,隻要一路望南,便不會錯了?”宿樹根急道。

“怎可如此輕率!”孫強頭聽他說得也太直截了當,便怒道,“記得我的話,要多打聽……”

“你記住了沒?”宿樹根也不去管他先生,隻對宿平問道。

“記住了……隻是這南邊又在哪裏?”宿平撓頭道。

“你要氣死老子嗎?”宿樹根狠狠一跺腳,無奈隻好指著天上,對兒子解釋道,“你看好這日頭,早上日從東升,晚間日落西山!那是東……那是西……那是南……那是北……東!南!西!北!那村口的正南道,便是你靠右手的第一個拐彎,這回懂了沒有!”

“懂了……”宿平這回肯定道。

“懂了你就快滾!”宿樹根一腳踹在兒子的屁股上。

“等等……等等……”孫強頭突然叫住了宿平,牽著他的老牛走了上來。

“爺爺何事?”宿平道。

“那張家呆會兒必來追你,你若這樣一路跑下去,體格再好,定然氣力也要有所不繼。”說著,將自己手裏的牛繩交到宿平手中,“你先騎著它,一路隻管往死裏趕,若是要轉左,就抽它右邊的脖子,若要轉右,就抽它左邊脖子,等到它沒了力氣,你就放手下來,由它自己回家。”

“真的?”宿平喜道。

“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你了。這牛跟了我十來年,可比你們會認路多了。”孫強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