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夫人的轎子停在了南宮尚書府的門前。
“妹妹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南宮夫人捧著大肚子,急忙跑到門口去迎。寧國夫人見了南國夫人,趕忙上去握住她的雙手。
“姐姐呀姐姐,你肚子都這麼大了,還出來迎接我,也不小心著些,萬一你有個好歹,我可擔待不起啊。”
南宮夫人聽了她的話,笑出聲來,“好了好了,我哪兒有這樣嬌弱啊,快隨我進屋吧。”
“也好,這兒風大,讓姐姐肚子裏我的兒媳婦受涼也真是過意不去。”
“你這小娘子,在這兒和我打趣,倒是將阿開丟在家裏不管不顧了。”
寧國夫人伸手摸了摸南宮夫人的肚子,笑道,“我哪裏是棄了我家阿開不管不顧啊,我這不是,提前來為他的終身幸福做做打算嘛。”
南宮夫人身子一僵,勉勉強強地擠出笑來,“阿寧,這種事還是等孩子們長大了再說吧,阿開才一歲大,況且我肚子裏的孩兒也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個男孩,那豈不是鬧笑話了嗎?”
“不不不,姐姐,你若是生了個男孩,我再生個女孩不就好了,多簡單啊。”
南宮夫人皺著眉頭,幫著寧國夫人整理了她的發髻。
“姐姐怎麼不說話了,我家開兒長大了,定是個玉樹臨風,貌動京城的美男子。”
“阿寧,愛情無關乎長相,你家開兒玉樹臨風,若是我的阿離又胖又醜,開兒不認這門親事了,那不是難堪了嗎?再說,若是開兒與阿離生不出情愫,那不是互相耽誤了嗎?”南宮夫人情緒有些低落,寧國夫人攬住她的肩膀,心中很愧疚,但卻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阿離?姐姐已經給小娃娃想好名字了?”
南宮夫人望了寧國夫人一眼,長長歎了口氣,“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姐姐是不是,不想和我成親家?”寧國夫人呆呆地望著南宮夫人,眼神極其迫切,期盼著南宮夫人趕緊否決自己的話。
寧國夫人雖育有一子,可年歲並不大,芳齡十九,也還是個大孩子,她這樣一嘟嘴,倒叫南宮夫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隻是期盼著,阿離能與她的心上人共度餘生,而不是守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個人,草草一生。”南宮夫人撫了撫自己的大肚子,目帶柔光,十分溫柔地看向寧國夫人。
“阿浮姐姐,那姐夫可是你的心上人?”
南宮夫人伸手將附在寧國夫人臉頰上的碎發撩到她耳後,“自然是了,你若實在想同我做親家,那就要看阿離與開兒的緣分造化了。”
“阿離?開兒?”寧國夫人輕聲念了一遍這兩個名字,忽又猛然抬頭,“阿浮姐姐,這,這兩個名字合在一起,不就是離開嗎?那,會不會此生我們都做不了親家?”
“若是緣分到了,與名字有什麼關係呢?”
寧國夫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南宮夫人臨盆的日子將至,寧國夫人曉得她是第一次生孩子,而自己有經驗,害怕她緊張,一大早抱著一摞書,巴巴地跑去南宮尚書府上好安撫南宮夫人。
寧國夫人一進府門便撒腿快跑,她推門進來時將坐在書房內看書的南宮夫人嚇了一跳,“阿浮姐姐,可算是找到你了,我聽說你快生了,怕你緊張,特來安撫安撫你,你別怕,我有經驗。”
南宮夫人聽了她的話,竟哈哈大笑起來,寧國夫人站在一邊,十分不解,“阿浮姐姐,你笑什麼?”
南宮夫人笑夠了,這才撫了撫肚子安靜下來,“阿寧呀阿寧,你可真是被你夫君寵傻了,你阿姐我也是個大夫,還需你來安慰嗎?”
寧國夫人愣了一會兒,轉而笑道:“對哦,阿浮姐姐也是個大夫,是滿京城都找不出幾個的好大夫,怎麼,怎麼我連這點都忘了呢?”
“你呀,怕是太緊張我,太愛護我了,我家相公也老是會忘了我是大夫這回事,我真是何德何能啊,能得到你們這樣的關愛。”
寧國夫人走近坐下,“阿浮姐姐是好姐姐,所以我才喜歡,我還想著,等阿離出生,嫁給我家開兒。”
“阿寧,你怎麼還想著這茬兒啊。”
陽光甚暖,是可以照進所有人心裏的暖。
南宮夫人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侍女小心翼翼地端上來一碟糕點放到她手邊,“夫人,請用。”
“今日阿寧來過沒有?”
“聽說寧國夫人家的小公子發燒了,今日可能來不了了。”
“開兒發燒了?阿寧也真是,怎的沒同我講一聲,小孩子體弱,萬一找了個庸醫可怎麼辦,快備馬車,帶上我的藥箱子,一同去她府上。”
南宮夫人提起裙子,急匆匆地往外走,可她肚子挺得老大,看不清腳底下,一不小心踩著石子,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猛然間,她的肚子疼起來,撕心裂肺地疼,渾身出了一層薄汗,旁邊的侍女們嚇得不輕,急忙上去將南宮夫人扶起來,攙回房裏,有的直接跑出府去找了接生婆和醫女來接生。
“疼,疼。”南宮夫人揪著被子,牙咬得嘴唇都破了。
南宮尚書聞訊趕來,見到自己夫人這般痛苦,著急萬分,一邊握著她的手給她安撫,一邊又朝外大喊:“醫女和接生婆都找來了嗎?!”
“相公,”南宮夫人緊緊地握著南宮尚書的手,“我也是個醫女,我,我胎位不正,可我拚死也要給你生下這個孩子。”
“阿浮,我不要你拚死,我隻要你活著,我也不懂什麼醫,可這孩子若真的難生,那我寧可不要這個孩子了。”
“醫女來了!”一侍女大喊道。
南宮尚書見醫女前來,便自覺地退去房外。
接生婆將腦袋探入被中,出來時麵色有些難看,“夫人,這孩子胎位不正,怕是......怕是......”
“我自明白胎位不正,可我拚死也要生出這個孩子。”
南宮夫人咬緊牙關,雙手扯著被子和床單,渾身使勁兒,可孩子怎麼也不出來,一旁的醫女也跟著急起來,“夫人,這孩子,怕是快悶死在裏頭了!”
“現在也還不至於悶死。”南宮夫人講話已經開始氣虛了,話語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夫人,這怕是不行了。”
南宮夫人憋紅了臉,愣是不肯鬆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