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從睡夢中醒來(1 / 1)

菲尼克斯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牢籠裏。他的腦袋枕在堅硬的金屬底板上,麵對著一排黑漆漆的鐵柵欄,他微微抬起頭,看見滲著汙跡的天花板上昏暗的排燈。他的四周全是一個個這樣的牢籠,有大有小,關著各式各樣的生物。

這是在哪裏?這是一個夢吧。我得再睡回去。菲尼克斯重新閉上眼睛,蜷縮身體,拱起的膝蓋碰到柵欄,冰冰涼的。這觸感是如此真實,真實得更叫人不可思議。

我是變成了什麼怪獸嗎,所以要被人關進籠子裏?

菲尼克斯想起睡前和弟弟爭吵,一怒之下把他推倒在地,這個可憐的鼻涕蟲就哭著去找媽媽,控訴哥哥是個蠻子,是Tier。Tier在德文裏是野獸的意思,但他們不是德國人,隻是旅居在德國。他聽見媽媽在溫柔地哄著弟弟,惱怒地關上門,一頭紮到床上。

而現在,他真的變成野獸了嗎?他伸出手,看見自己的手並沒有變成蹄子,也沒有長出狼人的粗毛。他的手還是人的手,一個十三歲小孩的手,隻是指甲有點長有點髒,星期一的時候媽媽就叫他剪掉了,可是媽媽,弟弟,朋友們。。。。。。他把手捂在自己臉上,終於輕聲地抽泣起來。他知道自己沒有變成怪獸,也不是在做夢,他是真真實實地被關在了籠子裏,和很多野獸關在一起。

這個大房間正在移動,雖然非常平穩,但菲尼克斯能感覺出來。這是要去哪裏?他不知道,一個人也沒有,隻有鐵腥味和野獸的體臭。它們有些還在沉睡,有些已經醒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珠子四下審視。有幾隻看到了菲尼克斯,當他們四目相對時,他發現它們的目光和他一樣充滿迷茫和惶恐。沒有動物發出喊叫,這裏沉默得可怕。他緊緊抱住自己,用力地閉住眼睛,強迫自己不睜開:一定要睡回去,也許醒來時就能再回到床上。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正和籠子一起懸在半空中,他一下子爬起來,緊緊地抓住鐵柵欄,望向外麵。一隻機械臂抓著他的籠子,正在往一艘飛船上運。機械臂連在一個微型坦克一樣的機器人身上,機器人頭頂有一塊小小的屏幕。

“救救我!”菲尼克斯喊起來,同時搖晃著柵欄。

機器人似乎有所反應,收縮著機械臂將籠子移到自己頭頂的屏幕上掃描。

“請救救我,我家住在。。。。。。”菲尼克斯對著它伸出手。

“確認完畢。”機器人吐出一句冷酷的話,提起籠子繼續向船艙下層走去。

菲尼克斯氣得半死,在籠子裏使勁地踩、晃,上躥下跳,嘴裏恨恨地罵著:“白癡!笨蛋!去死吧!養你們有P用!”

這些髒話對搬運機器人毫無作用,它不為所動,保持著良好的平衡性向前移動。前麵和後麵還有更多提著籠子的相同型號的搬運機器人,他隻是漫長隊伍中的一員。這些籠子有幾百個,還是幾千個,甚至上萬?菲尼克斯不知道,他隻看到很多籠子裏關著的生物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有太多他不認識的怪異生物,比如長著狗頭的矮小兩足動物,巨大的黏蟲,在籠子裏快速穿梭的魚(?)。有些籠子還是全封閉的,從外麵根本看不到裏麵,或者是為了讓裏麵的生物看不到外麵?

這是個星際動物園嗎?我們是要被送去展覽嗎?

菲尼克斯癱坐在籠子裏,木然地看著。他連籠子一起被放進船艙底層的一個小隔間,從牆壁裏自動伸出機械臂,緊緊地將籠子固定住。同時天花板上戳出兩根細細的管子,緩緩地插進籠子裏,菲尼克斯站起來,發現那剛好是對著他的嘴的高度。他正納悶是什麼玩意,那管子裏居然滴出水來,嚇了他一大跳。水滴在臉上,涼絲絲的,菲尼克斯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有一天一夜沒喝過水了。他小心翼翼地將嘴對準管子,接住流下來的水。那管子就像知道他渴似地,流出涓涓細流流進他的喉嚨裏。喝夠了,他把嘴離開管子,那管子就停止了流水。

搬運機器人一走,小隔間就被封閉起來了。現在,從房間上頭似乎有微弱的氣流吹進來,不知名的細風吹拂著菲尼克斯的臉,令他感到困倦,他躺倒在地上,重新進入睡眠。

當你身處囚籠,又無法自救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睡覺。嚎叫隻會讓你陷入瘋狂,徒然地消耗你的能量。而睡覺可以保持體力,使你在必要地時候有力氣喊出來或逃跑。菲尼克斯睡著,不是因為他知道保存體力的道理,而是,這艘船似乎希望他睡著,往隔間裏釋放了催眠氣體。

船體劇烈地抖動著,籠板上的菲尼克斯被甩得滾來滾去,他醒不過來,一點也不知道這艘船已經跳躍進異次元時空,向著遙遠的蠻荒星球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