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五】第17章 翠穿珠落索(2 / 3)

大約自南北朝時起,女子就有在端午節結“百索”的習俗,這時代當然也不例外,所謂“百索”就是以五彩絲線編出的花結,也叫朱索、長命縷、五色絲,女子打出來,在節日那一天分贈家人親眷,讓大家係在手臂上,據說是能辟邪、去病什麼的,MM們為了顯示自己心靈手巧,打出的繩結往往花樣百出,到最後已經演變成暗中較勁鬥巧的集體“行為藝術”了。

本來我給他打一個也是無妨的,不過為什麼隱隱覺得有點別扭呢……

我望天想了想,啊!原因就在“家人親眷”四個字上!

這不是明擺著占我便宜嘛……

還未等我開口,他已促狹笑道:“莫非你方才隻是說嘴?唔,連烹魚都不會,何況這細巧的玩意,實在做不得也就罷了……”

“少來!我三歲就不吃激將法了!”好端端的,提做魚幹什麼……我撅嘴,“好啦,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勉強給你做一個吧,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會不會了!”

編結、編織、刺繡都是服裝係的必修課(發型、化妝課也是……),有同學戲稱服裝係為“花嫁學校”,咳,同情服裝係的男生……即便不用學成熟練工那樣,多少也要掌握些,了解傳統工藝有利於在做設計時兼收並蓄,博采眾長,我個人覺得這幾樣裏編結最簡單,所以玩得最熟練。

我攤開手心,“做個好的給你,你手裏拿的那個是不是可以還我了?”挑挑手指。

他搖頭道:“還你?若你送了旁人終是不妥,不如我替你收著罷。”說著把手裏的梅花絡團了團塞進袖筒裏。

這傻瓜,對我不放心呢……

“哈,我知道你就喜歡別的女人打的絡子!”

他一抖衣擺在椅子上坐下,氣定神閑,似笑非笑道:“激將法對我也是無用的。”

我忍俊不禁,你是誰呀,哪有那麼好騙!既然對謀略免疫,不如,我正麵進攻?我施施然走過去,笑眯眯探手進他的衣袖,他小臂肌肉結實,皮膚很熱,越發襯得我的手指涼涼的。

“做什麼,”他躲,“搔癢麼!”

難道這家夥怕癢?哈哈,莫非我無意中窺得了克敵製勝的門徑?盡管我已經摸出來那條絡子在他中衣和外衣袖子之間,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絡子了,宜將剩勇追窮寇才是王道!我奸笑,把他的袖口更扯開些,目光滑進去,卻是一怔。

他忙抽回手,掩好袖口,笑道:“非禮勿視。”

在他的手腕略下的位置,兩弧月牙形的痕跡紅得刺目,起伏著離奇的肌理,它們對在一起,象是在他的腕子上蓋了個血紅的印章,又象是一個暗含玄機的詭異刺黥。

這個似乎是……上次我胃疼,碧溪流雲說他舍不得我咬自己,就送了他的手臂給我咬著……後來又找小彌要藥……難道他真要了藥來加深這齒痕?

……

“傻瓜!留這東西幹什麼!難看死了!!”我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他伸手攬住我的腰,抱我坐在他的腿上。

他身上的氳氳木香包裹著我,我的呼吸脈脈拂上他靛青色的領緣。

雲窗靜掩,沙沙的竹聲,啾啾的鳥聲,並著細柔的風聲,緩緩沁入屋裏。

陶然微醺。

他的懷抱,為我隔出一個悠恬的世界。

……

靜了許久,他溫熱的唇輕觸在我的頰上,他低聲道:“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嗯?什麼?你怎麼可以問女士這種問題嘛,”真破壞氣氛呀,我在他懷裏蹭蹭,換個位置繼續閉目假寐,“不許問人家這個!”作為現代女性,本能地對年齡問題敏感。

“可有二十了?”他鍥而不舍地追問。

討厭,真想對他說不知道,呃,還是算一算吧。

自我穿過來,好象沒人說起過我多大,反正大概是及笄之年吧,所以我也沒專門去找人問,不過參照某人的年齡是可以推算出來的,他說過比我大兩歲,我在廣順二年秋穿過來,過了兩年(廣順三年之後即為顯德元年),到顯德元年時他二十歲——他師父下山來告訴他身世,因為他那年弱冠——也就是說那時我十八,逆推可知我穿來時是十六。古人好象都是虛歲記年齡,實際是不是要再小一點?姑且就這麼算吧,顯德元年我十八,經過顯德二年、三年、四年,到今年是顯德五年……(1)

我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咳一聲,字正腔圓道:“我十八。”

他失笑,“怎不說十六?”

“嘻嘻,我不貪心,十六太小了,永遠十八我就滿足啦!”這家夥,隻要問問王樸就知道了,何必來問我呢,嘿嘿,絕對有陰謀!

“傻丫頭,”他捏捏我的臉,笑道:“‘十八’也不小了,民間女子‘十八’早已嫁做人婦……唔,怕是兒女都有了……”

“別人怎麼樣關我什麼事啊?”眨眼,作單純無邪狀。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不要,我才不要作已婚婦女!”

“已婚婦女?”

“對呀,女人嫁了人就變成魚眼珠子啦,這是賈寶玉GG的名言。”我豎起手指,做個“V”的手勢。

他目光沉了沉,“你幾時又結識了姓賈的公子?還喚他做哥哥……”

“啊??哈哈哈哈~~~榮哥哥你太可愛啦!”我笑得前仰後合……呃,看他的臉色越來越有變蟹殼青的趨向,我趕緊止了笑,安撫他道:“反正我近階段是不想變魚眼珠子的,不如這樣,我們先……嗯……交往試試好了……”我的聲音和我的頭一起低了下去,最後幾乎細若蚊嚶,這種事,居然要我先提出來……

“你我原本便有交往。”

誒?哦,古人理解的交往是指一般的來往吧?“不是那種,是……比如說這個梅花絡,”我指指他的袖管,“我就隻會送給你,不會送別人……”

“怎是你送我的,若非我執意取走,你還未見得給我呢。”

“……哎呀,沒主動給你是因為我們對它的象征意義理解不同嘛!好吧,我再舉個例子,比如端午節的“百索”,我親手做的就隻會送你一個人!”這還是端午節的絲絛花結嗎,簡直成了情人節的巧克力!“總之就是指這種程度的關係,咳,你明白了吧!”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