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起身，看向雪莉，口吻裏聽不出半點的卑微：“無論你真正的用意如何，我確實進步了，所以謝謝你。你是我們的老大，我們再怎麼不滿意你的安排也不敢不聽你的，所以請你別把大家的話放在心上，這件事就讓它過去了吧，我們都會好好幹的。至於我，雪莉老大給我的任務，隻要我是能做到的就一定不會抱怨，全當是鍛煉了。”
“莫非……”貝貝在身後壓低了聲音喊道，“你幹嘛要和她道歉啊！”
莫非微微側頭，對她笑了笑。
“知道我的用意就好。”雪莉見自己不戰而勝，心裏壓著的氣一下子全解開了。本來還想給貝貝點顏色瞧瞧的，可虧了莫非，她現在心情好得很，所以決定暫且饒了她這一次。
“好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次的事情就依了莫非，不和你們計較了。”雪莉長長舒了口氣，那高傲的模樣看得人牙直癢癢，“我剛剛說到哪了？……哦，記得了，莫非，你還有其他任務，最近有一家大客戶有意和我們公司合作，聽說你來這裏之前有涉足商界？”
“是的，XX公司的業務科長，負責聯係客戶。”莫非誠實回答道。聽雪莉的口氣應該是對自己做過了調查，所以說事實準不會出錯。
“那好，這次前輩讓我去談這筆生意，我本人不是很在行與人交涉，所以就想到了比較有經驗的你。”
“可我不想。”莫非拒絕道，態度堅決。因為談生意免不了要陪客人吃飯喝酒，她現在可是懷了孕的女人，得對孩子負責，她絕不能沾惹煙酒。
“你不想？”雪莉一臉驚訝，隨即露出了難色，“怎麼辦呢？這是前輩親自任布的工作呀。”
“曄臨……前輩讓我去的麼？”
“嗯。”雪莉甜甜一笑，“他說他信任你。”
莫非一怔，心頭一暖，下一瞬她便作出了決定：“好，我答應。”
“哦，對了，明天就要見客人了，酒店已經訂好，所以麻煩你今晚回去多做做準備，至少整理出二十件由博思堂設計的廣告作品，記得，一定要是‘得意之作’，而且要附上作品的創作理念和創作過程，以及廣告給市場上帶來的影響力。你明天來上班時記得把你整理好的東西給我看一下，我好及時發現問題並讓你修改，確保在見客戶時萬無一失。”
“那我到哪裏可以找到這些資料？”
“你不知道現在有一種叫做互聯網的東西嗎？上網找啊。”
“可是……二十件作品怎麼可能在一個晚上整理得出來呢？”莫非看向雪莉——顯然她是在為難自己。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雪莉轉身，見那形勢是準備上樓去了，“對了，忘了告訴你，這些網上還挺難找的，不如自己寫來得快一些，嗬嗬，辛苦咯。”
“等等！”
突然貝貝大吼一聲，她氣急敗壞地衝到了雪莉的麵前，一把拽起了她的衣領。
“你幹什麼？！快給我放手！”雪莉被貝貝突然的舉動嚇蒙了，她迅速抓起了胸前的手，拉著扯著要將它們從自己的衣服上扒開。
“我幹什麼？我幹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以為大家是瞎子麼？你對莫非也太狠了些吧！？”貝貝手一用勁，她本想推開雪莉，沒想到卻施偏了力。
結果，雪莉沒事，到時她胸前襯衣的紐扣被扯掉了兩顆。
下一瞬，雪莉春光乍現，看得屋裏的人都傻了眼，幾個不爭氣的男人還起了反應。
“啊——”她猛回過神。伴著一聲尖叫，她用雙臂遮起了暴露在外的胸脯。
貝貝也傻了，低頭看看手心裏那顆玉米粒大小的紐扣，頓感自己做得有些過火了。
“貝貝！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又哪裏得罪莫非了？”雪莉紅了眼，眼淚簌簌流下，模樣好狼狽，看了叫人好心疼，“你們看到了一些表麵現象就在那裏捕風捉影，借此大做文章來詆毀我清譽。你們那麼有時間怎麼就不去看看我在人後做出的努力呢？！”
“雪莉老大……我……”貝貝心一軟，沒了先前的火氣，心頭的罪惡感已經很重很重了。
“不用解釋了！”雪莉怒吼一聲，將胸口裹得更緊了些，“你們都看我不順眼，我這就去和前輩辭職，這下你們總滿意了吧！”
說罷，雪莉急亂地踩著碎步走上了樓梯，眼淚還在簌簌而落，扯著衣襟的手誓死不鬆開。
莫非幾乎沒作任何考慮便本能地追了上去。
“莫非，你要幹嘛啊？”
被貝貝的呼聲叫回了神誌，她陡然止住。思索片刻後，她回頭看向人群，眼眶有些泛紅：“雪莉衣衫不整……我、我的老公在裏麵啊！”
見到莫非的眼神，眾人心頭忽生憐惜。
“那快去啊！”貝貝催促道。
“嗯。”莫非點了點頭，追著雪莉淩亂的步子跟上了二樓。
她什麼都沒想，直接奔去了龐曄臨的辦公室。
興許是雪莉太慌亂忘了將門關緊，莫非才拍了一下門便自己敞開了。
屋裏很暗，隻有投影儀在發著亮光，它將白色的光束投到了白色的牆壁上，映出一幅幅精美的設計圖。
幾秒後，莫非適應了眼前的黑暗。
混沌一片中，她看見龐曄臨背她而站，他正往哭啼不止的雪莉的身上披上自己的外套。
莫非呆了，即使她在心底勸說自己這並沒有什麼，但她還是呆了。
隨著龐曄臨的身體朝著她慢慢偏轉過來，莫非慢慢恢複了意識。
當四目相接之時，兩人都觸電似的劈開了對方的眼睛。
“對不起。”莫非轉身，將門重重帶上。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離開，隻是在她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之前，她的兩條腿早已順著潛意識的想法跨了出去。
“莫非！”龐曄臨對著已經合起的門大吼一聲，沒來由的愧疚感讓他心煩——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何還會覺得自己做了錯事呢？
“前輩！不要走！”雪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哭泣聲縈繞在幽暗的房裏，聽起來格外叫人心碎。
“前輩，你答應讓我辭職，我就放你走。”
龐曄臨鼻息間歎出一口重氣，他強忍著怒氣回過了頭：“雪莉，這事情待會再說，你在這裏等我。”
說罷他掙開了女人的手，衝出了辦公室的門。
一道刺眼的白光透過門縫射進了屋裏，雪莉的淚水戛然而止，她的臉上轉而現出了一片冰冷，陰暗，晦澀，帶著淡淡的怨恨。
“莫非……”雪莉冥冷呢喃著，“你玩不過我的。”
龐曄臨急急衝出門外，一回頭便看見了莫非，她正拖遝著步子，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