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批鬥(二)(1 / 2)

其實,大壩村也就是個大山裏的山野孤村,順著河溪沿著茂密的樹林一直往外走,等走到鎮裏的集市最少也要三五個小時,當時為了響應號召,鎮裏通常都是象征性的下發一下機械性的標語,鬥爭口號等等.

向大壩村這麼個魚丸細村,常年都見不到一個進山來的外人,村上的人一般都是逢四六七鎮上趕集的日子背一些山藥、打到的野味到鎮上換一些小錢、糧票、簡單的生活用品油鹽而已,平時除了下地幹活,就是滿山跑的打摘一些野味、草藥等等類的東西。)

李保國思來想去,腦子裏還硬是找不到合適的目標了,看來得發動一下群眾了,隨後轉過身子,清嗓吆喝了起來,:“咱,向來都是尊重大家夥的意見的,既然餘力朝都這樣說了,那這次也一樣,都想想還有哪家哪戶符合、值得咱們再去搗鼓一次的?

說罷抽出了插在破舊棉襖裏的手摘下了頭上的那頂狗耳朵帽子,用手一拍,一片淡淡的灰塵隨即四散而出。

“.........”眾人鴉雀無聲,黑黃的臉部表情顯示的答案全部相同:不知道。

“,平時不見你們那麼安靜!”李保國心底裏暗罵了一聲,又將帽子重新戴回了頭上,一臉肅漠的沉思了起來,腦袋瓜裏慢慢列開了一係列的名單單.

心想要實在找不著合適的,幹脆就隨便挑一家日子久了沒去過的,反正也一樣,第一嘛,最起碼是要做個樣子給村民們看看,第二,要是鎮上真來了領導視察進展工作,難免這幫鳥人嘴底走風說漏了嘴。

其實他最擔心的就是餘力朝那家夥,搞不好那小子吃飽了撐得消化不了,花大半天的時間跑去鎮上告自己一狀,說自己工作落實不到位,那可就是大事了,鎮上發起脾氣來,第一個就撤了自己的職,豈不是給了餘力朝那個副隊頂替自己的機會?

反正那家夥也不是一兩天眼紅自己了。

“有啦有啦,往山裏邊一直進到飛鳳山,半山腰上不是還有間破爛道廟嘛?就一老一小倆個,上次咱們去時,都已經是上個月的事兒啦,李隊長,你看咱們....”

餘力朝身後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小夥突然開口打破了現場沉寂的氣氛,興奮的表情不亞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那裏?”李保國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怪的,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難堪往事,“就沒有其他地方好去了麼?”

李保國話音剛落,人堆裏爆發出了一陣整齊而又顯得有些繚亂的悶笑聲,所有人雖然都捂著嘴,但還是抑製不住笑出了聲響來。

“看來李隊長是被上個月去玄雲觀的那件糗事兒給難倒嘍!哈哈....!莫不是連你也怕了觀裏的那兩個封建敵對勢力了吧?”餘力朝緊跟著起了訌,第一個放開嗓子大笑了起來,原先的悶笑變成了一陣又一陣的爆笑聲,搞得李保國臉上時而紅時而白的好不尷尬。

上個月村裏組織人手去批鬥玄雲觀那一老一小倆道士時的尷尬場景一遍一遍的在腦海裏閃現了出來.....。

一個月前,李保國曾經親自帶著村南村北二十幾個青壯小夥“拜訪”過玄雲觀。

說是玄雲觀,也並沒有多大的麵積,整個道廟依靠著雲霧纏繞的飛鳳半山而立,總共大小也就百來十個平方、一字排開的分成了三間,正中央稍大一點的是廟堂,左右兩間則是起居入睡的房間,外加一個十來步步可以走到頭的小院子。

那道廟原本在國民黨統治時期就已經人去樓空,聽老一輩說起,民國初時,那玄雲觀裏確實一直都有著十來個修行的道士,臨解放前的一段時間,道廟裏德道士便走的走、散的散了,

後來一直到全中國都解放後,那道觀裏突然又來了一個身穿青色粗布長袍,年過半旬的老頭,還帶著個嗷嗷待哺的幼兒,這一住就是將近二十年。

平時,那老道極少下山,跟大壩村的村民們的接觸也是少得可憐,但每逢他下山,總會帶上些非常罕見的草藥呀,野兔野雞肉之內的東西跟村民互換一些油鹽小米,村民們將那些跟老道換來的草藥拿到鎮裏的集市上鄉醫所販賣掉,收益居然比給老道的那些油鹽多出了數十倍之多。

有時那老道下山,甚至還會給村裏的村民們瞧瞧一些疑難雜症,原來在鄉醫所得花上幾毛錢才能治好的病,那老道隻用一張黃紙,焚燒後衝水喝下數刻鍾即刻無恙,老道性格古怪,從沒與村民們多說過半句話,誰也琢磨不透他。

至於被他一同帶去道觀的那個嬰兒,更是隻見了一兩次那麼多。而且是在那小孩幾歲之後,見過他的村民心裏都覺得那小孩從骨子裏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機靈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