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後,遊酢說:“你坐一會,我看一點文字。”可是,遊酢很快轉回身,說:“算了,不知怎麼,我忽然感到目花、頭昏。”周邦彥吃驚地問:“你病過嗎?”遊酢肯定地回答:“沒有過。”周邦彥想到說:“難怪,年紀大了,況且長期以來勞累過度。今後可要多保重身體啊!”
周邦彥見情,當晚寫下了《遊定夫見過晡飯既去燭下目昏不能閱書感而賦之》一詩。
第二天上午,送走周邦彥,遊酢深感自己已經年老體衰了,可是他依然堅持處理公務。
一天,忽然江西洪州知府派人來報:“遊大人,這裏有書信一封。”遊酢接過信,打開一看:原來他的長子遊撝暴病身亡。一看到這個噩耗,他頓時半疑半信,想到:自己的兒子怎麼突然會暴病身亡?可是,信是知府來的,絕不可能有假。想到這裏,他眼冒金星,昏倒在地。幾個手下把他抬到床上,趕忙去請郎中來醫治。郎中進來用手往他的額頭一摸,已經冰涼,再往鼻子一按,氣息十分的微弱。於是,郎中將他身上推拿幾下,並從藥箱裏取出一根銀針,往遊酢的人中輕輕點了一針,遊酢的身體縮動了一下。
那手下忙搗了薑,用開水衝了一碗薑湯急忙送進內屋。郎中一手搶過碗,一手托起遊酢的頭部,撬開嘴巴將薑湯慢慢灌入,灌完交代道:“再拿兩條被子蓋上去,捂半個時辰就可以了。”說完,便走了。
半個時辰後,遊酢果然醒來了,問:“我怎麼在床上?”
手下不敢直說剛才的事,隻是道:“大人,先休息一下再說。”
幾分鍾後,遊酢回想起江西的差役,問:“那報信的人呢?”
手下回答:“在外麵等候著。”
遊酢吩咐道:“你取二兩銀子給他,代我謝過,就說知道了。我會派人前去料理後事。”
“是!”手下即出去了。
遊酢知道自己年紀已經大了,沒有辦法前去,隻好含著淚寫了信,讓差役送往在無為縣做事的遊擬前去辦理後事。
晚年喪子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這一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太慘痛了!他一夜之間,精神垮了,因此又病了。他這一次病得很重,昏迷了三天,府中大小事情皆由從官吳大人管理。
遊擬接到父親的親筆信,立即又派人告知幾個弟弟,自己一人騎馬飛往洪州。
他到了洪州府,果然見陳放著哥哥的遺體,大嫂和幾個侄子、侄女都在哭泣。他落淚了,強忍著悲痛,走到他們麵前安慰道:“事情到今天的地步,大家節哀吧。”知府聽說遊酢家的二公子來了,忙趕出來迎接,說道:“跟我進去說話。”
進了府衙坐下之後,知府說道:“二公子,我們已經請人查驗過了,尊兄確實屬於病故。這裏有檢驗的文牘。”說完將驗屍的單子、材料遞給遊擬,遊擬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也不表態,隻是回答:“謝謝大人的關照。事情等我幾個弟弟來了再說。”
過了一天,遊拂、遊損、遊掞三兄弟都趕到了。這三兄弟一見到大哥的棺槨便傷心地大哭,遊擬見到這樣的情景也無比的悲傷,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克製,維持處理好這件事情,於是上前勸道:“兄弟們別哭了,父母年老了,我們有責任要把大哥的後事辦好,把大嫂、侄子、侄女安撫好。”三個弟弟一聽,立刻停止了哭泣。遊擬說:“你們跟我來。”他帶著弟弟進了府衙。四兄弟中,三個都是進過官場的人,在與知府交談的過程中,遊拂提出了三個條件:“一要請仵作當著幾個兄弟的麵重新驗屍一遍;二、我大哥死於任上,要朝廷給予他一個名譽;三、朝廷要給我大哥的家屬安撫費,給子女們一定的照顧。”知府見遊擬提出的條件有理有節,答應道:“好!我答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