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仝坐在廊下瞧著她:“蘇芸,青春幾何?”
蘇芸自嘲笑了笑:“二十有二,青春不再了。”
鄒仝笑道:“跟我同年,我倒覺得青春正好,蘇芸,可想成個家,找個依靠嗎?”
蘇芸點頭:“自然想了,不過深宮中蹉跎了歲月,怕是奢望。”
鄒仝瞧著她:“我若求親,蘇芸可願意嗎?”
蘇芸愣了愣,低頭道:“將軍容我想想。”
在蘇芸看來,鄒仝愛笑樂觀,不若宿風清冷高傲,也不若俞噲那樣魯莽,尤其是聽到他的往事,更敬重他癡情,可是…….蘇芸想了想,抬頭瞧著鄒仝:
“成親後呢?將軍作何打算?”
鄒仝道:“我準備跟大將軍請命,前去鎮守邊境。”
蘇芸咬咬唇:“我願意和將軍成親,不過,將軍前去邊境的時候,必須帶著我。”
鄒仝過來捉住她手,瞧著她的眼:“一言為定,我會好好待蘇芸。”
他手掌中有厚厚的繭,蘇芸沒有躲避,認真瞧著他,他長相斯文,若不是親眼瞧見,想象不出他會殺人,而且那般幹淨利落無情狠戾,蘇芸低下頭去,輕聲說好。
鄒仝鬆開手:“梳妝換衣吧,我帶蘇芸去見母親。”
蘇芸說了聲好,她沒有娘家人,她無依無靠,安國侯夫人十分注重門第,她知道會受到刁難,她相信鄒仝會護著她。
果然,安國侯夫人一聲冷笑:“瞧在大將軍臉麵上,才讓你住進來,這麼快就想攀高枝兒了?宮裏出來的,都知道先皇重色,你模樣也不錯……”
鄒仝喚一聲母親,截住了安國侯夫人的話:“是我先喜歡的蘇芸,她在軍中一直陪著我照料我,我跟她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她之前乃是清白之身。”
安國侯夫人放下茶盞:“那就收房做妾,想做世子夫人是萬萬不能。”
鄒仝跪了下來:“母親,若要我娶親,就是她了,否則,我寧願終身不娶。”
安國侯夫人撈起茶盞扔了過來,鄒仝也不躲避,就聽清脆一聲想,瓷片四濺,鄒仝的額角流出血來,安國侯夫人咬牙罵道:“不爭氣的東西,六年前為了女人要死要活的,六年過去,依然如此,打死你算了。”
說著話撲了過來,揪著鄒仝頭發連踢帶打,旁邊伺候的人悄悄退了出去,沒人敢動手阻攔,蘇芸站在一旁靜靜立著,安國侯夫人最後打得累了,癱倒在地,鄒仝瞧著自己的母親:“六年前,母親就是這樣羞辱碧蕊的吧?趁著我出遠門,將碧蕊連打帶罵,姑父姑母去世得早,碧蕊從小住在我們家,母親當著父親的麵待她和氣,背地裏給她冷眼,並讓下人怠慢她,可歎碧蕊竟從未說起,我一直以為母親待她很好,碧蕊自盡後,我曾怪她軟弱,怪她不相信我,不過是聽說母親為我另行婚配的傳言,她就經受不住尋了短見,這次回來,我一直在找尋答案,母親雖掩蓋得緊,我還是知道了。”
安國侯夫人站起身,撫著椅子扶手坐下去,鄒仝瞧著她:“這麼多年了,母親夜裏可夢見過碧蕊嗎?可曾有過愧疚?”
安國侯夫人叫道:“她自尋死路,我為何要愧疚?”
鄒仝笑笑:“母親若還想認我這個兒子,就認了這門親事。”
安國侯夫人瞧一眼蘇芸,大喝一聲,都滾。
鄒仝說聲謝過母親,與蘇芸並肩走出,蘇芸瞧著他額角,溫和說道:“走吧,我為將軍處置一下傷口。”
鄒仝似乎沒聽到,眼睛瞧著前方道:“那會兒一心想著孝順,母親這樣蠻橫,竟然從不知反抗。”
蘇芸笑笑:“將軍娶我,也是為了反抗嗎?”
鄒仝搖頭:“至少,蘇芸和我一樣,喜愛邊境的安寧。”
二人親事已定,傳到宿風耳中,當時就騎快馬衝到安國候府,見了鄒仝劈頭問道:“是強迫得蘇芸嗎?”
鄒仝搖頭:“大將軍,時間緊任務重,蘇芸是最合適的人選。這京城,末將是一日也不想呆了。”
宿風皺了眉頭:“叫蘇芸出來。”
見到蘇芸就問:“蘇芸怎麼想的?”
蘇芸低低說道:“小女子這樣的,能嫁給鄒將軍,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
宿風搖頭,蘇芸道:“大將軍,小女子願意一試,不管怎樣,好過孤苦一生。”
宿風瞧著這二人,相互間並非情投意合,卻心意堅決,心想,等青艾回來了,會不會埋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