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艾點點頭,話雖如此,她打小屈就慣了,對老胡和胡弟這樣的尚且屈就,何況是對她很好的白先生,不就是一頓飯嗎?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傍晚時分做好了飯菜,清炒綠豆芽孜然羊肉烤土豆小米飯,加上給宿風煮好的枸杞粥,一起放入杉木食盒,宿風不能吃涼的,特意繞道先往帥帳而來,將枸杞粥遞給安伯,杉木食盒中香味飄出來,安伯笑說真香,青艾一笑,轉身而走,不多會兒來到白先生營帳。
白先生似在等她,屏風早已推開,矮幾上一塵不染,擺著兩副碗筷,青艾將杉木食盒放下,裏麵飯菜一樣樣拿出來,笑說道:“白先生趁熱吃。”
白先生示意她坐下,青艾跪坐了,二人斯文吃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剛吃幾口,安伯急匆匆進來了,擦著額頭的汗說道:“白先生,大將軍又發病了,老奴想請胡軍醫過去看看。”
白先生停下筷子,和氣說道:“大將軍以前生病,都是自己醫治,胡軍醫尚在學徒階段……”
話未說完頓住了,因為青艾已放下碗筷,連告辭都顧不上說,更沒聽到白先生的話,腳步匆匆就往外走,白先生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簾外,攥緊手中筷子,哢擦一聲,筷子應聲而斷。
青艾跑進帥帳時,宿風正悠然用飯,瞧見她進來就是一笑,青艾忙問:“大將軍可好些了?”
宿風瞧著她,長發用藍布條簡單束在腦後,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臉上皮膚薄而透明,因跑得急,暈著淡淡的粉紅,鼻尖上沾滿了細細的汗珠,一襲藍衫潔淨清爽,襯得她唇紅齒白。
青艾又問一句:“大將軍又咳嗽了?這次可有血?”
宿風垂了眸子斂了心神,笑說道:“我故意讓安伯誆來青艾,因為我也想吃孜然羊肉。”
青艾歎口氣,這才想起沒跟白先生告辭,轉身甩簾走了。
想起剛剛對坐拘束尷尬,也沒再回白先生營帳,怏怏回了醫營,心想怎麼都找我做飯,我成廚子了,都兩天沒好好看醫書了,可軍營中這兩個人一個老大一個老二,誰也不敢得罪。
青艾頭一次覺得此處既不安寧也不踏實,想著找月牙兒商量商量,換個渭城的郎中拜師,又一想穆醫官一心栽培她做接班人,她怎能讓老人家失望。
回到醫營進了屋,桌上擺著月牙兒留的字條,說是俞噲要去渭城相馬,她順道跟著走了,這百裏荒原,若步行的話,該被狼吃了。
青艾吸一口氣甩甩頭,摒除雜念,專心看《神農本草經》,看了一會兒心中平靜下來。
青艾前腳剛走,白先生後腳進了帥帳,指指宿風道:“就知道你在裝病。”
宿風一笑:“我說了一起吃晚飯,你偏說不行,我自然要去攪局,安伯說青艾做的孜然羊肉很香,我想嚐嚐。”
白先生在他對麵坐下:“你是不是為了試探我?”
宿風笑笑:“怎講?”
白先生盯著他:“為何昨夜讓青艾留宿帥帳,孤男寡女。”
宿風笑道:“說來奇怪,我總忘了她是女子,再說了我是病人她是軍醫,留她照看我也無不可。”
白先生幹脆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青艾?”
宿風搖頭大笑起來:“就她那姿色?本大將軍、堂堂英國公會喜歡她?”
白先生瞧著他不說話,宿風又笑道:“想來白先生對她太過在乎,不過這軍營中男子隨處可見,就她一個女子,白先生蓋所金屋,將她藏起來才是。”
白先生心說,我倒想呢,可惜她不願意。
宿風打個哈欠笑道“楊監軍走後,我好幾個夜晚都半夢半醒,昨夜因青艾在身旁,我睡得十分踏實。”
白先生沒好氣道:“估計你是連著撐了幾個日夜,困得支不住了,跟青艾無關。”
宿風笑笑:“改日再留青艾一夜,再試試,就知道你我誰說的有理。”
白先生咬牙道:“你敢。”
宿風嬉皮笑臉:“以為師兄在軍營中好幾年看不到女子,才對這青艾臨時起意,今日一看,師兄對她,還真是喜愛到了心坎裏。師兄到底喜歡她哪兒?”
白先生沒有接他話茬,隻說道:“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