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爾也脆弱(2 / 2)

宿風點點頭又說聲回來,瞧著青艾道:“可知道今夜口令嗎?”

青艾茫然瞧著他:“什麼口令?”

宿風一笑:“青艾博古通今,可知雞肋典故?”

青艾嘀咕道:“什麼博古通今,大將軍又嘲笑在下。”

宿風道:“曹操以‘雞肋’為夜間口令,主簿楊修揣摩其心意,雞肋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今丞相進不能勝,恐人恥笑,明日必令退兵。被曹操以蠱惑軍心之名殺之……”

青艾明白過來,笑說道:“在下夜間從不出醫營,不知有口令一事。”

宿風笑笑:“巡營的士兵若遇見你,你對不出口令,會被當做敵軍奸細誅殺。”

青艾惶惶然:“這麼嚴重啊,那,大將軍,口令是什麼?”

宿風搖頭:“都是白先生定,我夜裏若不出帥帳,就不會問。”

青艾抬腳往外:“這就問白先生去。”

宿風搖搖頭:“青艾有時候挺聰明的,你不知口令,怎麼去找白先生?”

青艾喊一聲安伯,宿風笑道:“捉蛇去了。”

青艾跺跺腳,宿風指指對麵:“既走不了,就坐著說話吧。”

青艾站得兩腿酸疼,也不再客氣,坐到書案後發呆,宿風也不說話,闊大的帥帳中一時靜默。

靜默中青艾先開了口:“大將軍的病情,楊監軍已告知穆醫官,穆醫官索經尋典,終覓得良藥。”

宿風坐直身子問道:“什麼藥?”

他的聲音因急切而有些發緊,雙眸燃起奕奕的亮光,青艾轉身瞧著他,:“是川貝母。”

“貝母嗎?”宿風又靠坐回去,閉了雙眼道:“吃過幾大車了。”

“穆醫官說,貝母分浙貝母川貝母土貝母去,其中內傷久咳以川貝母為宜。”青艾瞧著他道。

宿風懶懶說道:“都是貝母,能有多大區別?”

“大將軍別灰心,我們不妨試試。”青艾勸慰道:“茂州多產川貝母,楊監軍為了大將軍,回京前特意繞道去探望兒子,就是為了給大將軍尋藥。”

宿風雙手捂在臉上猛搓了幾下,悶聲說道:“皆是受我連累。”

青艾不知他與楊監軍有怎樣的淵源,隻知提起楊監軍,又觸動他心中情懷,也不知該說什麼,一時間,二人又陷入沉默。

牆邊的青銅連枝燈燈光漸暗,青艾起身去添燈油,宿風豎起手臂說不用,青艾複坐下來。又過一會兒燈光全熄,隻餘爐火微微跳躍,好半天宿風開口說道:“當年我熱血冒進,連累許多人……”

話未說完,宿風又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彎下腰去,青艾跑過去撫著他後背,待他平息些,青艾跪坐在他對麵,誠懇說道“在下認為,任何事,隻要有一分希望,就要盡百分努力。”

青艾心想,為了安慰你,我可將我的人生信條都說出來了,你若還想不開,那就沒轍了。

宿風在黑暗中沉默著,很久開口說道:“青艾有沒有做過後悔的事?”

青艾笑笑:“自然是有,有很多,不過仔細回想,許多事若再來一次,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因為性情使然。除非,除非能帶著記憶重頭活過……”

宿風嗯了一聲再不說話,又過了很久,青艾借著爐火的微光瞧著他,閉了雙眼靠在躺椅中,已經睡得熟了,青艾來到火爐邊添幾塊木炭,又瞧宿風衣著單薄,拿起椅背上搭著的狐裘,為他蓋在身上,瞧著他睡夢中依然眉頭微皺,伸手探上他的額頭,觸手處有些微溫,已不似白日那樣冰冷。

青艾一笑,到角落裏拿一塊卷著的毛氈,鋪在離火爐不遠處躺了下來,不多時睡著了。

似乎剛一合眼,外麵已吹響起床的軍號,青艾揉著眼睛醒來,宿風已騰身而起,喊著安伯更衣,安伯答應著進來,瞧見青艾就是一愣,青艾一骨碌爬起來,硬著頭皮喊一聲,安伯早。

宿風聽到她說話回過頭來,瞧她一眼道:“這會兒解禁了,回去吧。”

青艾答應著,飛快將毛氈卷起豎在牆角,逃一般跑了。

從帥帳出來,因跑得飛快,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青艾忙頓住腳步彎腰致歉,被她撞到的人沒吱聲兒,青艾抬頭一瞧,原來是白先生,白先生古怪瞧著她,又瞧向帥帳,青艾忙打招呼,先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