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仝點頭讚許,彎下腰說聲拜托了,疾步而走,青艾起身進了藥房,試探道:“老師,如果肺部有舊傷,大概五六年了,留下嗽疾,身子總發冷,有什麼法子醫治?”
穆醫官沉吟道:“青艾是說大將軍的病情?”
青艾瞪大了雙眼,穆醫官笑笑:“青艾別怕,是楊監軍拜托的我,楊監軍對大將軍十分關心,他觀察老朽三年,方敢實情相告,我悄悄問了安伯,那老頭有些身手,我一問,他擺出架勢就要打我,我隻能狼狽逃竄,後來有一次大將軍咳得厲害,老頭一著急跑來問我,我仔細問他大將軍如何治療,他說每日吃蛇膽,我說蛇膽不能吃得太多,十天半月吃一次就行,他不信,認定蛇膽對咳疾有奇效。”
青艾忙道:“老師,大將軍沒有吃蛇膽,都扔了。”
穆醫官頓足道:“蛇膽難尋,倒是給我啊,扔了怪可惜的,將士們有時候用得著。”
青艾點頭道:“以後我碰見了,就拿回來給老師。”
穆醫官笑道:“那可太好了,給青艾記奇功一件。”
青艾忙說:“老師,咱回歸正題,大將軍今日吐血了。”
穆醫官眼睛一瞪:“吐血了不早說,安伯說大將軍每日藥湯沐浴,加入桂枝艾葉,這些都是治療體質虛寒的,可能大將軍早年間蛇膽吃多了,體質越來越畏冷發寒,就停了蛇膽琢磨出藥湯方子,算是久病成醫。”
青艾又將他往回拉:“那眼下呢?怎麼辦?”
穆醫官捋捋胡子:“急也沒用,大將軍這是沉屙,得慢慢來。”
青艾忙問道:“那吐血到底嚴重不嚴重?”
穆醫官又一捋胡子:“也嚴重也不嚴重。”
青艾氣極反笑,頭一次覺得這老頭這麼磨人,跺跺腳喊聲老師,穆醫官笑道:“不發燒就不是肺癆,不是肺癆就沒事。”
青艾一聽轉身就跑,來到帥帳外探頭探腦,安伯瞧見她擰著眉頭出來了,青艾忙問:“安伯,大將軍發燒嗎?”
安伯搖搖頭,青艾鬆口氣:“不發燒就好。”
安伯歎口氣:“我不知道,他去屏風後躺著快一個時辰了,我也不敢進去打擾。”
青艾踮著腳尖進去了,屏風擋了身子探頭一瞧,宿風平靜睡著了,躡手躡腳進去,手撫上他的額頭,冰涼涼的,起身踮著腳尖跑了出來,對安伯道:“我試過了,沒有發燒,穆醫官說了,不發燒就沒事。安伯放心吧。”
安伯緊擰著的眉頭鬆了些,剛要回去,青艾在身後喊道:“安伯,大將軍額頭太涼,將火爐抬進裏屋,對了,最好蓋一床厚被。”
宿風在裏屋翻個身,皺眉想,真是聒噪。
青艾跑回醫營,穆醫官一把拉住她道:“還沒說完呢,瞎跑什麼。我問過安伯,大將軍也吃過貝母,不見功效,我看了許多醫書典籍,也請教過許多同行,後來在一孤本中看到,這貝母分為浙貝母川貝母土貝母,其中明確說,川貝母味甘而補,內傷久咳以川貝為宜。宮中禦用貝母多產自浙江,老夫估計大將軍以前用的是浙貝母。”
青艾一聽就去百子櫃中翻找,穆醫官搖頭道:“沒有,渭城也沒有,川貝母稀少,又不見於當下典籍,楊監軍有一子,在四川茂州任太守,因皇上忌憚大將軍與前英國公舊部聯絡,是以各處通信斷絕,楊監軍此次一出渭城,讓楊太守代為找尋,尋到後會派人假扮客商送到渭城,到時候月牙兒就派上用場了。”
青艾一聽,拔腳就往騎兵營跑,正碰上俞噲大發脾氣,見她一來,俞噲硬生生變了個臉,放柔聲音叫著青艾姐姐,青艾忙問月牙兒去了何處,俞噲哭喪著臉道:“跑了。”
青艾忙道:“定是又去了城隍廟,俞將軍還不派人瞧瞧去。”
話音一落,營帳中走出一位乞丐,衣衫襤褸光著雙腳,俞噲大聲喝斥道:“快去,營門關閉前回來。”
乞丐哭喪著臉說聲是,路過青艾身旁,客氣叫一聲青艾哥哥,青艾一瞧,正是上次陪著她去拿綠豆的李校尉。
青艾哭笑不得,俞噲喊道:“務必要取得月牙兒信任。”
青艾認真瞧著俞噲問道:“俞將軍為何對這月牙兒情有獨鍾?俞將軍可了解她?”
俞噲一瞪眼道:“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
青艾心說,你願意做王八,月牙兒不見得願意做綠豆,這話也就敢想想,那裏敢說出口,對俞噲客氣笑笑:“我想月牙兒了,可能讓她回來瞧瞧我?”
俞噲飛身上馬,追李校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