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大和許老三聞言都是一愣。
“杏兒,你許是聽錯了吧,弟弟妹妹的百日都已經過了,哪有補辦的道理。”
許老頭在前麵頭也不回地走,但是耳朵卻已經支棱起來聽著。
“我哪裏知道,隻是聽見罷了。”許杏兒裝得一副不懂的樣子,眨巴著眼睛問,“給弟弟妹妹辦百日不好麼?我看村裏其他人家也都擺酒的呢,村裏村外好多人去吃,熱鬧得很。”
“人家那都是正日子上吃,沒有後補的道理。”許老三哄著女兒說,“你若是想看熱鬧,等鎖兒周歲的時候,咱們也擺幾桌,到時候請親戚朋友,鄉裏鄉親的都來吃酒。”
許杏兒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快走幾步拉著許老頭的袖子道:“爺,這回當真不能擺酒了麼?可奶說是要擺的啊!”
“你奶老糊塗了!”許老頭不知道前後緣故,隻當許老太太如今是病糊塗了。
誰知到家剛放下背筐,就聽見屋裏許老太太正跟玲子拌嘴。
“娘,不是我們不順著您,三嫂也不是依著你,隻是看你病著不忍心逆著你罷了,你也一把年紀了,什麼沒見過,什麼不知道?給孩子們擺酒,圖的本就是自家熱鬧,那起到處請人收份子錢的,背地裏還不知要怎麼被人說三道四呢,你自個兒也不是沒抱怨過,如今卻還要做那樣的事,正日子都過去了還不放過,還要補辦,這哪裏是添福,可不是給兩個小的招禍呢!”
“你個不孝的東西,我才說了幾句,你倒有這麼一大車的話來慪我,生怕我不早死!”許老太太被說得沒臉,直接惱了,抓著炕帚就丟過去,卻正砸在剛進門的許老頭身上。
“你好歹也有個時晌!”許老頭氣得一腳踢開炕帚,怒道,“我看你就是如今日子過好了,天天閑得難受!以往一年到頭不得閑的時候,也不見你有這麼多毛病!”
“我就知道你們都隻嫌我,我如今年紀大了,沒用處了,家裏老的小的都看我不順眼了,巴不得我病死了,你們再找個好的進來,大家就都舒坦了。”許老太太趴在炕上放聲大哭,一時竟差點兒抽得背過氣去。
許玲子到底是親閨女,看著又氣又急又心疼的,趕緊爬上炕給她拍背抹胸,好容易順過氣來。
許老頭被她哭得鬧心,接連歎了好幾口氣,拿了煙袋鍋子,揣好煙荷包準備出去躲清靜。
他臨走前道:“你也用不著跟我鬧,我今日隻跟你說清楚,不管你是哭是鬧還是要死要活,這個百日酒都不許擺,我們老許家丟不起這個人,你若是鐵了心要擺,要麼你就出了許家自己擺去!”
許老頭這話說得太狠,一時倒把許老太太嚇住了,抽噎著不敢再多分辨什麼。
許玲子趕緊打圓場,說了幾句好話把許老頭勸出去抽煙,又打水回屋給許老太太洗了臉,少不得好生勸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