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詩到底不是江湖俠客,追趕不上那四名轎夫,沒追多遠就跟丟了人,茫然地在街上亂走。
“這下可怎麼辦,我要怎麼跟主上交代啊,”她六神無主地抱著頭,“誰趕緊來幫幫我!”
“不聽我的勸告胡來,這下遭報應了吧?”赤玹景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挖苦道。
鳴詩看到他好像看到了活菩薩一般,趕緊衝到他跟前:“赤大人,您快想想辦法救救小姐啊,那四個轎夫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小姐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哪知赤玹景抱臂一笑:“你家的小姐有事沒事,與我何幹,我何苦去得罪曇支人。”
“你……”鳴詩大吃一驚,退後了幾步。
“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一路上我看你張揚跋扈,想必身份早已暴露,玉兔使會放過你嗎?”
玉兔使三個字入耳,猶如一包火藥在腦中爆炸,鳴詩臉上頓無人色,手起勢做提防,口中猶問:“你是何人?”
赤玹景眯起了眼,冷笑:“若是還想多活幾日,不該問的就少問。”說罷拂袖離去。
鳴詩見他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竟被他猜透了自己的身份,還說出了玉兔使這個稱呼,難道他是金烏使?不,若他是金烏使,絕不會不去救小姐。因為主上的心思人人都明白,沒有人膽敢忤逆他的意思對這件事坐視不理。
眼下她若不趕快找到營救小姐的方法,身份暴露就足以被玉兔使賜死,若是救得小姐,還能指望主上允許自己將功折過。
可這是在越州,她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能聯係誰。
“大少爺,求求您趕緊現身,去把小姐找回來吧!”無計可施,隻好拚命對天祈禱。
而就在她為自己的性命擔憂的同時,從她們踏進越州就一直暗中跟隨的兩名黑衣人早已跟著那頂轎子到了海邊。
棧橋邊停靠著一艘大船,船上岸上都有人把守,轎夫出示了信物,轎子被抬上了船。
一名黑衣人幾乎就要衝上去,被身旁另一人按住肩頭:“不可輕舉妄動,等天色暗下來再去。”那人縮回暗處,點點頭。
龍初瑤醒過來時,自己早已不在轎子上,而是歪在一個房間的軟榻上,所見之處無不陌生。飛快地回憶了一下之前所發生的事,龍初瑤明白自己一定是在轎子上被人下了迷煙,那時候自己頭腦混亂沒注意到也不奇怪,不過究竟是誰把自己帶到這兒來的?
剛要下榻,房間忽然一歪,她幾乎以為是地震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這是在船上,那麼帶她來的,自然也隻可能是曇支人。
明晰了敵人的身份後,她反而安下心來,曇支人看樣子是有話要和她說,否則早把她殺了。既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還是先把肚子吃飽吧,房間裏也擺放了些糕點,想來是擄她來的人不知道她何時能醒,特意準備了。
那糕點分明就不是中原人的口味,這些曇支人也忒大膽了,公然開來一艘船,又綁架自己,還還絲毫不加以掩飾,當真是眼裏沒有中原王朝了麼。
吃了幾塊糕點後龍初瑤不跑也不鬧,安靜地坐在軟榻上等著對方派人來和自己談判,以至於門開後進來的那人看到她的坦然,臉上顯現出訝異之色。
“龍姑娘倒是鎮定自若,身處險境也不慌不亂,在下佩服。”來人操著一口純正的中原口音,一點兒也不像曇支人。曇支人與中原人本就是一脈傳承,樣貌差異不大,唯有口音能區分二者,而眼前這人卻是渾然難辨了。
龍初瑤大方地點頭:“我雖是女子,卻也不會丟了龍家的顏麵。”
對方露出甚為滿意的笑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她打量了一遍,才道:“龍姑娘想必是第一次見到我,不過聽完我自我介紹,一定不會感覺陌生。”
“是嗎,敢問閣下是何方高人?”他憑什麼說自己不會陌生。
那人微微笑:“在下名諱並無稀奇,隻不過提到銀蛇,想必龍姑娘還是知道一二。”
銀蛇?龍初瑤愣住:“你……”
“在下金蛇,舍弟在句陽有勞龍姑娘多方關照,在此謝過。”
是夜,丘府中正在辦周歲宴,丘三小姐的女兒今日剛滿一歲,丘家已是四世同堂,老夫人自然是樂不可支,叫全府上下都來慶祝曾孫女的誕辰。
丘家當家老夫人丘虹綾年逾七旬,身體硬朗頭腦清晰,是八大家現任當家中最年長的一位,卻也是最苛刻的一位,用她的話來說,人要丘家一根毛,勢必剝他三層皮,想占丘家一分毫的便宜都是絕不可能的。但這位老太太對家中兒孫又是格外親切慈祥,隻要討她歡心,就是孫子也能掌權,更別說她心愛的小孫女生下這個粉嘟嘟的曾孫女,她簡直是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