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利益(1 / 2)

“閣老,不知你對徐階這人有什麼看法啊?”王老頭子和夏言坐在馬車裏閑談,徐尚清則一臉悲催的趕著馬車。“仙人,在下覺得徐階雖然有所前途成就,但似乎太過懦弱……”夏言張口說道。王老頭一聽,便樂道:“哈哈,人言夏閣老忠正耿直,此言不虛啊。隻是夏閣老啊,你可知道,鬥倒嚴嵩的訣竅,就在徐階身上。”夏言搖搖頭道:“仙人此話當真?隻是徐階人微言輕,恐怕力有不逮,嚴嵩老奸巨猾,其子嚴世藩又聰明絕頂,更有陶仲文狼狽為奸裏應外合,蒙蔽聖聽,陸都督雖然極得天子信任,但正邪未名,是非難分,嚴嵩之禍,恐危及國體。”王老頭子撚須一道:“閣老啊,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隻看到了現在啊。依老頭子看來,嚴嵩必會倒台,隻是時間問題,可是這最後的權柄所在,說不得,說不得啊!嘿嘿。”夏言半信半疑,正要說些什麼,突然一拍腦袋:“仙人,在下離京之前,曾留作一信,隨身攜帶,本作身死之後能留給徐階,眼下,還請勞煩您帶給徐階。”王老頭收過書信,道聲放心,且教夏言安心養老。

京城嚴府內……

“爹,陶少保來了。”嚴世藩轉著那獨眼,將陶仲文請進了內室。

陶仲文走進來,摘去了頭上的白發冠飾、右臉頰上的一小塊痣還有下巴上的白胡須,然後把雙肩衣服裏裹著的小包袱拿出來,脫下一身華服,立馬從一個身材魁梧的富商打扮變回了道士陶仲文,這番打扮自然是為了應付錦衣衛——有明一代,錦衣衛遍布天下無處不在,京城各官員府邸更是眼線滿布,在嚴府自是不例外,陶仲文和嚴嵩父子來往密切又怎能不引起陸炳和嘉靖注意?一次兩次的來往還可糊弄過去,時間一長,隻好打扮半天才能悄悄來往。

“少保,還請坐下說話。”嚴嵩起身雙手作揖迎接陶仲文,三人入座之前,嚴世藩特地在門口把望一番。“閣老,貧道前來,冒昧打擾了。”陶仲文坐下後,先是行個手禮,算是給此番事件道了個歉。嚴世藩腹誹道:“這老道好生厚顏,壞了這事兒還如此做作。”盤算著總會除去這個絆腳石。嚴嵩倒是露出一副恭敬神色:“少保言重了,嵩不勝榮幸!”陶仲文笑了笑道:“閣老自謙。這番教作,貧道並非沒有料到錦衣衛參與其中,隻是有人暗助夏言實在是意料之外……”“在下鬥膽一問,天下間可還有人能阻止少保?”嚴世藩怒火難消,可是嘴裏透出的語氣卻是崇敬。陶仲文也知曉這嚴嵩雖說權傾朝野,可是真正可怕的是這嚴世藩,隻好推諉一番道:“小爺讚繆了,隻是阻撓貧道的人是現如今的茅山掌教,實力恐怕還在貧道之上。貧道原本是想連同錦衣衛一同收拾,隻是沒想到,沒想到,唉……”說到這,陶仲文無奈地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他確實無法理直氣壯地跟嚴世藩鬥心眼兒,畢竟千算萬算,誰能算到半路殺出個茅山掌教來?可是事已至此,總要雙方商量出個解決辦法來,畢竟夏言沒死,目的未成,何況錦衣衛也沒被收拾掉,回京上報陸炳,隻怕到時候陶仲文也好嚴嵩父子也罷,都吃不了兜著走,畢竟天子最信任的,還是陸炳。

“少保,此事尚有轉圜,不必擔憂。我敢打包票,陸炳不會有所動作。”嚴世藩喝了口茶,靜靜地看著二人說道,嚴嵩和陶仲文一聽,心裏都覺得不可能——自己害死了陸炳的親信手下,還能有好?不過出於對嚴世藩的信任,還是默默的聽他把話說完。

“陸炳不會有動作,並不是因為他的手下回京之後不向上級彙報,相反,一定會如實上報,恐怕,還會添油加醋的把矛頭指向我們嚴家,但……陸炳的性格如何?少保,爹,你們想想,陸炳終究隻是陸炳,他有自己的私心,但同樣,也有著自己的怯懦,如果這件事情單純是我們或者是少保一方所為,陸炳必然會上參一本,但現在,是我們雙方合作,就算是陸炳,也不敢動我們。退一步說,就算是陸炳知會了聖上,聖上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追查,畢竟這種事情,沒憑沒據,陶少保始終在京城,哪裏來的時間?何況聖上把夏言下放,一方麵是念其數年的侍奉和功勞,所以衝撞聖上也沒有落得個死罪,另一方麵,恐怕聖上也是厭倦了夏言的耿直,對於這,少保應該更清楚。”說到這,陶仲文點點頭。“權柄的天平一旦被打破,就很難回複常態,就算是陸炳也不行,隻要我們做的事情沒有妨害到聖上,那便決計不會有事。”嚴世藩說完,平靜的端著茶杯喝茶,就像剛才這番高談闊論並未發生過一樣,而冒著虛汗的陶仲文和滿意的嚴嵩則證明了這一切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