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操刀屠夫(1 / 2)

曲歡伯搖頭,略有些自傲的點評:“黃禦史雖愛酒,酒品卻不行,酒席之上甚身份也不顧,任何酒友皆可結交,還自有一套辭,言比他強之人,不能不與之共飲酒;不如他之人,不能不與他飲酒;跟他差不多之人,更不能不與之共飲酒,因此酒席之上,他與雞鳴狗盜之徒也能聊個痛快。”

“我二人正好與之相反。”曲歡伯搖頭晃腦道:“比黃禦史強之人,我二人不能不與他飲酒;不如黃禦史之人,不能不與他飲酒;唯有黃禦史,可以不跟他飲酒。”

“哈哈!”罷,邋遢書生曲歡伯與居士劉督郵相視而笑。

汪三娘聽著津津有味,在一旁候著的蘇幕遮卻有些不耐了,他敲了敲桌子,道:“掌櫃的,酒呢,菜呢!”

汪三娘一拍腦門,方想起來還有其他客人在,忙抱歉一聲,轉身折向後麵取酒菜去了。

被打斷興致的曲歡伯對蘇幕遮白眼相看,目光掃過葉秋荻時頓了一頓,對之以青眼,仔細打量一番。

店家汪三娘很快端來了酒菜,兩瓶燙過的農家臘酒,一碟青菜,一碟醬瓜,很清寡。

不等酒樽端上來,葉秋荻迫不及待的將青瓷酒瓶挪到自己手邊,輕嗅酒香,不由地眉開眼笑,一副愜意之情溢於言表。見蘇幕遮伸手要將另一瓶酒取走,神情陡變,雙眼微眯,狠狠地盯著蘇幕遮,如同幼時被蘇幕遮虎口奪食的白虎一般。

“喏,都給你,但隻許這兩瓶,飲酒傷身。”蘇幕遮將酒推給她,又要了一杯清茶,葉大姐如此才喜笑顏開。

“姑娘也是愛酒之人?”曲歡伯身子斜倚在牆上,腿搭在旁邊胡凳上,對葉秋荻道:“酒為歡伯,除憂來樂,大醉是忘乎自身,微醺是半開名花,飄飄然欲隨風而上,蒙蒙兮似霧中看花,可焚香論道,可暢敘幽情,可高攬明月入懷,可低歎商女暗恨,風雅俊逸,酒中滋味不是尋常人能品出來的。”

言罷,曲歡伯不忘白眼斜睨蘇幕遮,顯然那尋常人指的是蘇幕遮了。

葉秋荻抬眼看他,撇嘴:“聒噪!”

曲歡伯一愣,劉督郵率先“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曲歡伯道:“青州從事素來孤傲,從來隻有白眼斜睨看不起旁人的份兒,不料今日卻被一姑娘嫌棄了,當浮一大白,滿飲一杯酒。”

曲歡伯也不惱,跟著笑了,連聲疾呼汪三娘快些取酒來。

青州從事非曲歡伯官名,他乃一介白丁,隻因好飲酒,且隻飲美酒,美酒又有別稱“青州從事”,因此人稱他為青州從事或曲從事。同樣,劉督郵也非真名,原名劉支公,與曲歡伯為至交好友,隻因在才氣、酒量上輸了曲歡伯一籌,依著“青州從事”的名號,士人稱其為“平原督郵”。平原督郵亦是酒之別稱,與青州從事相反,指劣酒或濁酒。

汪三娘應聲,取出兩鬥酒來,鬥略大,比葉秋荻的一青瓷瓶要多上很多,讓葉秋荻有些豔羨,但想到蘇幕遮的喋喋不休,隻能老實地淺斟慢酌,未出言多相求。

汪三娘剛把酒擺上,酒肆草編的簾子又被挑起,一前一後進來倆人。

前者儒生打扮,長臉,招風耳,眼,留著美髯,搭配在一起頗為詼諧;後者為一仆從,貌不驚人,一身灰衣,扛著鋤頭,緊跟在儒生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