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這才抬頭看賈珣,“萬事莫急,急則錯,你既然有走仕途之心,就要明白穩。現在你穿著孝服來了清虛觀,那就留在清虛觀為你姑母念經祈福吧。”
“雖說長輩憐惜,可我不能因長輩憐惜就放縱自己,所以為姑母念經祈福,也算贖罪。”
“朽木!念經祈福是全你思念姑母之情。孔聖人給未給母親守孝,可他有說恕罪?”李先生板著臉說道。
賈珣愣了一下,“學生無知,還望先生指點。”
看著眼前因穿著不合身孝服而越發顯得身量小的賈珣,李先生自嘲的一笑,“從我收你入門,不管我為你講解什麼,你都從未讓為師失望過,久而久之為師居然忘了,你還是幼童,是我苛責了。”說著招手讓賈珣做到他旁邊。
等賈珣坐到他旁邊之後,李先生才為賈珣開解,“今日你有三錯,一錯急,二錯莽撞,三錯自己攬罪。遇事不要驚慌,就算心中沒有主意,也要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做事雖然不能前思後想,左右不決,但也不能魯莽,要考慮想清楚關鍵再行事。事情不到最後,絕不認輸。現在還沒有人定你的罪,你便攬錯上身,豈不是給自己留下汙點。”
賈珣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你可還記得白馬非馬這個典故?”李先生見賈珣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問道。
“典故出自《公孫龍子?白馬論》。公孫龍子察士也。”賈珣脫口而出。
李先生滿意的點頭,“過耳不忘好能耐。”誇完之後,又問道:“公孫龍子詭辯,孔聖人的六世孫孔穿,上門挑釁,可卻被公孫龍子駁得無以應對。世人皆笑孔穿而讚公孫,你說為何?”
賈珣皺眉想了想,“孔穿聖人之世孫出身顯赫,家學淵源,卻被敗於公孫龍子,世人皆看到勝者,卻不思勝者之對錯。”
“成者王敗者寇,你可明白了?”
“學生明白了。隻要我勝,那我錯也是對。流言隻不過是流言。”
“今日之事,後宅之亂。你日後要引以為戒才是。”
“不出先生所料,的確是我叔母所為。”賈珣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
李先生閉著眼睛手輕捋著胡須,不說話。賈珣不敢打擾李先生,連呼吸都輕不可聞。過了片刻,李先生才睜開眼睛,臉上又掛上笑意。
“你可知為何你叔父以嫡次子之身而榮居正房?”
賈珣搖搖頭,“從未聽長輩說起過。”
“當初高祖見外族入侵我中原,使得百姓流離失所,而前朝卻不思抵抗一味的求和。高祖於南陽奮而起兵,寧國公與榮國公當時是高祖的家將,隨著高祖南征北討立下了汗馬功勞。平定天下之後,兩位國公沒有貪戀手中兵權,而是把兵權交還給高祖,連帶著其他大將也交了兵權,除了四王……”
李先生似乎想起了什麼,晃晃頭接著說道:“雖說你賈家現在開始沒落了,可你們榮寧二府的小毛病,就算被禦史參奏,皇家也會壓下。榮國公自從交了兵權,就開始在家教子,還規定後代隻許從文不得從武。隻有從文之人才可以住正房,當榮國府的家,嫡係子弟不得分家。這爵位雖然由你父繼承,可這榮國府還是要二房當家。”
“曾祖父真智者,可惜後輩不爭氣。”賈珣羞紅了臉。
“寧國公醉心玩樂,子嗣教養一概不管,現在雖然看著沒事,可日後出事必先出自寧國府。榮國府必然倒於內鬥。”李先生毫不猶豫的說道。
要知道李先生可不是是穿的,居然在沒有怎麼接觸賈家的情況下,就做出這等準確的分析,賈珣簡直要膜拜李先生了。
賈珣崇拜的看著李先生,“先生可有辦法?”
跟賈母撒嬌慣的賈珣,對李先生撒嬌也毫不臉紅,拉著李先生的袖子道:“先生最是疼我,快給我講講吧。”
李先生捏了把賈珣肉乎乎的臉蛋,覺得手感很好,又捏了一把這才說:“你叔父這個人,心氣頗高,自認才高八鬥卻不被賞識。喜歡跟清流打交道,卻不會識人。看不起兄長,以當家者自居。你有四師兄京中六品,口才之好直追公孫龍子。你說我讓他給你說一房夫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