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律定了一會兒:“夏鏡,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回避了我的問題。我暗暗歎了一口氣,沒再追問,隻坦白道:“昨天被你轟出來以後,我心情不好,就在你樓下花園的假山後麵坐了一會兒,結果恰好聽見了你們的全部對話。然後……我打電話給我家老頭,問了一些關於你姐姐的事情。”
“坐了一會兒?”蕭律深深皺眉道,“夏鏡,從你走到她來至少有一個小時,你就一直在那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坐著?你忘記上次遇險的事了?”
我低頭認罪道:“我錯了。可是你總是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就會胡思亂想。一胡思亂想,就忘記其它事情了。”
“夏鏡,對不起。”蕭律沉沉凝視著我,“我……”
“蕭律,”我打斷他,“我想要知道,隻是因為我希望可以幫助你。但是,你若沒有做好準備,是完全不必告訴我的。可是,現在沈昱知道了,你打算怎麼辦?”
“她知道的那些都是事實。”他神色淡淡,可胸膛卻很僵硬,“她若要公開,誰也沒有辦法。我不會受她脅迫而傷害哥哥,所以,她遲早會報複我。夏鏡,她說的對,我現在是有弱點的人,你就是我的弱點。她的報複我可以自己承受,但不可以讓你因為與我的關係,而遭受她的算計、或者世人冷眼。我希望你能夠盡早離開,遠離那些汙穢,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
冷眼?汙穢?我不滿地搖頭:“過去雖不可改變,但眼下的事總有解決辦法。而且明明開始是你故意接近的我,現在親都親了,又想賴賬麼?”
“我恨不得你賴上我,又怎麼會想要賴賬。”他的眼睛像天幕中最溫柔的星光,“夏鏡,一開始便是我自私地想要接近你,現在又趕你離開讓你傷心。你看,我確實沒有你想的那樣好。”
“嗯,我也覺得是你不對。”我故作認真地點點頭,“不論是在家裏還是學校,我都一直是個異類,所以世人冷眼對我實在算不得什麼。至於沈昱……蕭律,請允許我大膽猜上一句,她問你要的,是不是你手上的蕭氏股權?”
蕭律點了下頭。
我了然道:“我想也是如此。既然她的目標是蕭氏,那麼,無外內部瓦解和外部強攻兩個辦法。蕭氏那麼龐大,量她一時三刻也尋不到足夠強攻的對手。而若內部瓦解,你這裏則是近水樓台。而且,外界本來就傳言你與蕭紀哥哥不睦,她若用你的股權,處處與蕭紀哥哥作對,以後出了亂子還能把罪過全部扣在你的頭上,實在是借刀殺人的絕好計策。”
蕭律輕聲笑笑:“夏鏡,你雖然不喜歡經濟管理,但學得還是很不錯的。”
“切,小看人吧?我還有更厲害的呢。你聽著,”我白了他一眼,“蕭律,雖然籌碼在她的手上,但她使用的機會也隻有一次,所以定會慎之又慎。你有弱點,她未必沒有。如果能夠盡量拖延,或許也能找到製衡她的籌碼。但是,要做到這一點,憑我們兩個自然不行,必須要依靠另一個人。”
他明顯了解我的意思:“哥哥?”
“對,蕭紀哥哥。”我肯定道,“沈昱的目標本來也是他,他幫你也是幫自己。這麼簡單的道理,別告訴我你沒想到。”
“我……”
“你不想讓他知道你的過去,更不想有朝一日,他因為要保護你的秘密而被你拖累。所以,你的選擇是先與我分手,再與蕭紀哥哥斷絕往來,然後直接拒絕沈昱。這樣,即便她曝光你的秘密,我與蕭紀哥哥也不需因為你,而承受任何指責或冷眼。是這樣吧?”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蕭律,你是救世主麼?”我又踢了他一腳,“你別忘了,犧牲你自己並不能造福我們。如果你把我們當成親人,你就該明白,真正的親人是寧可與你一道承擔,而不願讓你一個人承擔的。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生出奇怪的想法。”
“親人。”蕭律鎖住我的眼睛,喃喃道,“夏鏡,你是在說,你是我的親人嗎?”
“我……”親人?那一定要是夫妻才行吧?天,我都說了些什麼。我掙紮了半晌,仍有些不得其法:“我是……”
蕭律一把將我摟進了懷裏。他氣息清冷,可懷抱卻十分的溫暖。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與蕭律很有緣分。明明隻是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兩人,可伏在他的胸口,我總有一種久違的感覺。
仿佛過了這麼多年,我終於找到了屬於我自己的那一個家。每一道曲線都與我完全契合,每一個角落都包容我荒涼的過去,每一處模樣都如我多年的渴望。我有一丁點不幸,卻也有許多的幸運。但願他也是一樣。
“那個……親人,我還有件事情要與你講。”我的臉被蕭律扣在肩頭,聲音悶悶的。
“好。”
“方才我說陸澤哥哥回來,其實是部分事實。消息是夏影給的,她說這個六一,陸澤哥哥要回來與她辦喜事。”我其實很緊張。蕭律對陸澤一向介意,剛剛我又用陸澤刺激了他,他還承受得了吧?
蕭律的心跳似乎靜了一秒。我嚇了一跳,剛要抬頭,卻又被他按了回去。隻聽他柔聲問道:“夏鏡,你想讓我做什麼?”
“夏影說要請我回去。”我緊緊揪住蕭律腰側的襯衫,“所以蕭律,這個六一,你無論如何,都一定要陪我回上海啊。”
“夏鏡,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用的了嗎?”蕭律溫聲道,“我就是用來將陸澤從你身邊趕走的。既然他回來了,那從今以後,除了你的身邊,我是哪裏也不能去了。”